郝風樓苦笑道:“做臣下的,自是要對君王馬首是瞻。唯一能選擇的就是如何討巧,若是陛下連臣下們討巧的權利都收了去,這讓微臣情何以堪。”
朱棣笑了,道:“胡言亂語。總之,這個人不能有什麼差錯。好生看著吧,你父親要準備走了嗎?到時朕讓漢王去送一程。回去吧。”
郝風樓想起什麼。連忙道:“還有一件事,這陳天平邀微臣陪他去東宮赴宴,那宴會倒是熱鬧,不但太子殿下親自做東,便是漢王殿下也會去,至於朝中的文武大臣。只怕去的也不少。”
朱棣撫案,似笑非笑的道:“是嗎?他們若是都去,你也去吧,這種瑣事就不必呈報了。”
郝風樓深看朱棣一眼。一語雙關的道:“雖是瑣事,不過微臣卻是覺得還是呈報了的好,錦衣衛本就該是陛下的耳目,微臣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便是陛下看到和聽到的。”
朱棣嗯了一聲,點點頭。
郝風樓鬆口氣,便退了出去。
見郝風樓走了,朱棣眯著眼,臉色帶著幾分若有所思,他突然道:“鄭和。”
鄭和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奴婢在。”
朱棣道:“查一下,東宮的宴會請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參與,參與的人是誰,到時候備一份禮物送去東宮,告訴太子,就說他代朕宴客,為使賓主盡歡,賜下金器、銀器若干,去吧。”
鄭和聽罷,飛快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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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還在忙碌,對於兩天之後的宴請,這位太子殿下很是上心。
翰林侍講胡廣來給太子授課的時候,穿過東宮的諸多閣樓,看著這些忙碌的太監,加快腳步,終於到了崇文閣。
朱高熾已在這裡久候多時了,一見到胡廣進來,面帶微笑:“胡師傅快請。”
胡廣行禮道:“讓殿下久候多時,微臣慚愧。”
朱高熾道:“不要說這些生疏的話,你坐下,今日胡師傅要講授的是什麼?”
胡廣依言坐下,正要準備開講,卻有太監進來道:“殿下,宮裡那兒送來了金銀酒具,說是陛下聽聞殿下宴客,請人送來,省得殿下慢待了貴客。”
朱高熾愕然道:“陛下如何知曉?”
他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疑竇,疑竇的背後又有幾分謹慎,他忙道:“可有賞賜的單子?”
那太監連忙將單子呈上,朱高熾急不可耐的看了看,尤其是看到上頭所書金器十三,銀具二十七。他連忙道:“去,拿宴客的單子來。”
那太監急急忙忙的又去取了個單子,朱高熾對比了一下,面色慘然,不由喃喃道:“總計的酒具是四十,所宴的賓客恰好也是四十,其中重要賓客包括了本宮在內正好十三個,又正對了金器的數目……”他捏著單子,呆呆的坐在椅上。
胡廣也變得慎重起來,道:“殿下,陛下如此做,卻是何意?莫非……”
朱高熾淡淡道:“當年太祖皇帝在的時候,有大臣宴客,次日太祖皇帝將他詔入宮中,絲毫不差的將昨日宴客的內容告訴了那大臣,竟和那大臣那一夜的舉止分毫不差,由此滿朝驚懼,都知道這天下的事都瞞不過太祖,從此大臣們無論是在朝野,俱都謹慎注意自己言行,人人自危。而現在,父皇顯然是故技重施,只是可惜,當年太祖親信宗室,疑竇的是外臣,而現在,卻是……”
胡廣也嚇了一跳,忙道:“殿下慎言,這件事到此為止,不必再說了。往後殿下更該小心翼翼,陛下深不可測,斷不能馬虎大意。”
朱高熾顯得有幾分冷漠,自嘲的笑了笑道:“天家無情,便是如此,做人兒子的,還不如做別人兒子。”
他撫案道:“今日是沒什麼精神聽課了,既然陛下有了賞賜,那麼這次宴會自該辦得妥當,胡師傅,實在抱歉得很,請回吧,本宮要督促一下這些該死的奴婢。”
胡廣默然,站起來,行了禮,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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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過了兩日,鴻臚寺那邊果然派了車來,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東城千戶所,郝風樓吩咐周芳幫忙回去傳個口音,自己則是舒服的坐上了馬車。
到了鴻臚寺,早有人等候多時,其實這位陳王子見了郝風樓顯得有幾分尷尬,對待郝風樓竟不似前日一般熱絡,不鹹不淡的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