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恫嚇?良心上也是說不過去,他鑽進轎子,在裡頭道:“快。起轎!”
轎伕們只得抬了轎子,幾個差役在前打路。
突然,砰砰……
宛如山崩的聲音傳出,遠處火光閃爍,聲動如雷。
差役們的腿一軟,有人大叫:“山崩了……”又有人道:“是放炮……放炮……有人放炮……”
轎伕們沒有站穩,一個趔趄摔下去,整個轎子也歪斜一邊,把轎中的楊開摔出轎子來打了幾個滾。
楊開呼吸急促,顧不得額頭上腫起的瘀傷,滿是驚駭的四處張望,好不容易才鬆口氣,正要勃然大怒,這時,這‘山崩’之聲又如炒豆一般響了,連綿不絕,遠處山路密林無數飛鳥驚起,幾個差役嚇得趴下去,轎伕則是跑了個無影無蹤。
“大人……走吧,這不是善地。”
“大人要有毀傷,小人們吃罪不起。”
差役們是不敢留了,一個個神情惶然的圍上來。
楊開再無形象可言,又驚又怒,但面子卻是抹不開,大叫道:“怕什麼,怕什麼,他們難道敢用炮來打老夫不成?老夫豈會怕他……”
楊開其實早就心亂如麻,只是不得不放出狠話而已,倒是那幾個差役也曉得大人的心思,不敢怠慢,架著楊開,連轎子都不顧了,慌慌忙忙的逃之夭夭。
“放開老夫,放開……爾等大膽……”
“小小一個千戶,也敢如此囂張,老夫要彈劾你,要彈劾……”聲音越來越遠……
這位御使大人一身衣衫襤褸,官袍早就被沿途的荊棘和灰塵弄得髒的不成樣子,臉上還有不少刮痕,額頭上腫起一個碩大的瘀傷,保養極好的鬍子也已凌亂不堪。
楊大人回到南京城的時候,體面也不要了,直接回都察院,同僚們見了,一個個莫名驚詫,有人詢問:“這是怎麼了?”
楊開氣得發抖:“郝風樓膽大包天,竟敢對御使放炮,老夫九死一生,今日……今日……”接著說不下去了,火氣太大,咬著牙關忍住疼痛。
“豈有此理,還有沒有綱紀和王法。”
“此事需向都御使大人說一說,不能縱容。”
“理應去午門,去午門跪陳。”
許多人怒了,有人跳將起來,紛紛要討公道。
自然,也有一些人觀摩出了風向,覺得此時正好牆倒眾人推,不給姓郝的砸幾塊石頭都不好意思在都察院公幹。姓郝的得罪了這麼多人,五軍都督府那邊對他頗有微辭,太子殿下和他一向不睦,便是文淵閣和翰林院諸公的心思,怕也微妙。如此好的開局,不湊熱鬧成嗎?
於是大家慫恿著楊開一面上書彈劾,一面呼啦啦的到了午門,十幾個官員直接拜倒,什麼都不說。
南京震動。
緊接著各個衙門相互互通訊息,等到諸公們瞭解了事情‘真相’,大家的態度都變得曖昧不清了,誰也沒有出頭為郝風樓說話,有人淡然處之,隔岸觀火,也有人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不過這樣的大事,很快便報入宮中。
朱棣這幾日的心情並不好,軍庫被燒的時候,他表現得出奇的平靜,這位天子有時豪邁,有時卻是喜怒不形於色,只是表面終究是表面,胸口固有怒火燃燒,但朱棣並沒有暴怒。
出兵在即,這個節骨眼不是算賬的時候,朝廷穩定比什麼都要強,東西都已經燒了,又能如何?
人生在世,不知有多少數不清的無奈,即便是朱棣,也是如此。
解縉覲見,俱言午門外發生的事。
朱棣眯著眼,認真聽著。
此時,恰好五軍都督府的幾個軍頭都在,朱能、陸徵、丘福、鄭亨人等。
本來討論著軍事,三萬大軍已開始向廣西集結,用不了多久,朱能也要離京,最後時刻,朱棣還有些事要交代,想不到這個時候居然鬧出了這樣的大事。
解縉並沒有顯出任何義憤填膺之色,只是將事情的‘原委’如實稟告。
“放炮……”朱棣皺眉。
對著御使放炮,這確實不是一件小事,縱使是朱棣,也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
“楊開人在哪裡?”
解縉道:“人在午門之外。”
朱棣這才吐出口長氣,立即明白了,人家真要放炮打你,你早就粉身碎骨了,哪裡還能在午門?多半是起了什麼爭執,嚇了一嚇,回來告狀了。
見朱棣臉色平靜,解縉道:“只是現在南京城內人心惶惶,百官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