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朝廷如此,未免失德,於是有人一陣哀嚎,倒也有‘無知百姓’,覺得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妥,朝廷開疆拓土,這不正是盛世的徵兆麼?
自然,尋常百姓覺得好,未必就是真的好,因為這些人自然沒有發言權,他們說好和壞,都和輿論無關,就如那萬民傘一般,地方官員離任,自然也輪不到你尋常百姓來評價,好壞終究是士紳老爺們的事,若是當真做好了,士紳老爺們不但敲鑼打鼓的相送,自然還要假託‘萬民’的意思,代表一下廣大人民群眾,送那麼幾柄傘意思意思。
假若真有一些愚民,自認為這萬民傘當真和‘民’有關,那麼就未免讓人覺得可笑了。
說來也是可笑,那暹羅相隔萬里,許多人甚至連暹羅在東南西北都不知道,不過這並不妨礙大家的牢騷,該罵的自然還在罵,只是讀書人對於‘愚民百姓’固然是專斷,總是如後世公知一般喜歡代表一下人民群眾質疑一下朝廷,大放厥詞幾句,可是惡人終有惡人磨,皇帝老子壓根就不搭理你,你能奈何,當今天下,看了不是明末之時一群東林公知們指點江山的時候,真要敢把事情鬧大了。這廷杖和官軍的槍棒可都飢渴難耐。
而郝風樓得了訊息,卻是大喜過望,他連忙修書。命人飛快送去諒山,事實上,這份聖旨,關係到的乃是整個西洋的格局,只要有了聖旨,郝風樓幾乎可以肯定,數年之內。西洋一帶,很快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修書之後,郝風樓旋即便請了那陳夫子來。
陳夫子得到郝風樓的召喚。自也不敢怠慢,在翰林院下了值,便坐了轎子前來拜謁,其實郝風樓和陳夫子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交。可是大家心裡清楚。大家是利益攸關的共同體,因而都必須維護對方的利益。
陳夫子落座,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海防候,那滿肚子的雄心,立即煙消雲散,要知道他自創陳學,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迅速傳播,而他自然而然。在交趾雲貴一帶被人稱頌為大賢,百年之後。若是陳學的影響依舊,將來混個亞聖的名頭,卻也未必沒有可能。
他心裡本就漸漸有些驕傲,可是一見到這個名滿天下,交趾一帶軍、政、文、商的背後實際操縱者,竟是這麼個‘小’傢伙,難免使他英雄氣短,覺得矮了一截。
吃過了茶,二人自是寒暄,陳夫子對郝風樓很是開陳布公,直截了當道:“恭喜侯爺得償所願,這聖旨說起來,還是老夫擬定的,是解學士地差遣。”
“哦?”郝風樓不由笑了,問道:“這是什麼典故?”
陳夫子捋須,道:“擬詔本就是翰林的職責,昨日內閣那兒請了幾個翰林去,為的就是擬這詔書的事,只是那幾位同僚聽了內閣那兒的意思,個個義憤填膺,都不肯動筆,說是不敢助紂為虐、為虎作倀,那解學士似也有推諉之意,也不肯動筆,不得已,只得將老夫從文史館裡請了去,讓老夫動筆。”
郝風樓聽的失笑:“如此,豈不是讓陳先生又背了一個罵名?”
陳夫子卻是不以為意,道:“這算什麼,老夫身上的罵名難道還少了麼,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他們的譭譽,老夫已經習以為常,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也不少。”
他說的倒是有道理,陳學的領袖敢來京師做官,本來就是需要有擔當和勇氣的,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還奢談什麼光大陳學?
自然,這些是題外話,郝風樓決心進入正題了,他沉吟片刻,道:“陳先生的書,後進都曾拜讀,許多都很有道理,讓郝某人耳目一新。只是有一處,我不太明白。”
“哦?”陳夫子道:“不知侯爺有什麼不明之處。”
陳夫子打起了精神,他意識到,這位海防候既然來討教,必有用意,自己決不能等閒視之。
郝風樓笑道:“先生有一本經典,叫《富國論》,這本書裡提到說,重商並非是壞事,便是孔聖人也並不排斥貨殖之說,可問題就在於,重商能強國,能富民,可是先生也是親見,商賈歷來被輕賤,這不是一日也不是兩日,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既然商貿是好的,又該如何保障商貿才好呢?”
這句話,才是郝風樓真正地意圖。
保障商貿,就是保障郝家這個天下一等一的大財閥,才是保障諒山乃至交趾這些所有息息相關人等的利益,是保障郝風樓的根基。
陳夫子皺眉,竟是有些答不上來。
其實說白了,陳學這等離經叛道之言的出現,倒並非是閉門造車,只不過是因為有了諒山,有了諒山的商貿和土壤,有了這土壤,才滋長出了陳學。這便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