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至於丟了差事,可是一頓皮肉之苦卻是少不了的。”
郝風樓心裡緊著郝母的訊息,雖然沒什麼胃口,卻也連忙開始吃用。
江班頭捉緊時間在一旁將郝母的囑咐說了。
可是那可口的飯菜在郝風樓的口裡卻難以下嚥。不管怎麼說,自己這般魯莽,雖然自覺的無愧於心,卻終究是讓郝母和陸妍兒擔心,實在叫他過意不去。最後只得苦笑,將筷子擱下,深深地看了江班頭一眼道:“你為何要幫我傳信?”
這個節骨眼上,郝風樓自知誰都不可相信,誰知道這個江班頭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像郝風樓這樣的人,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其實讓他真正去相信一個人,已是非常非常難了。任何一個在朝中能站住腳的人,從來不會輕易相信別人,他們只相信,你有沒有把柄在他手裡,他能不能控制得住你。
所以但凡想要得到貴人提攜的人,其實想要得到大人物的垂青,未必是如何錦上添花或是雪中送炭,又或者是俯首帖耳,都未必湊效。其實最有效的反而是授之以柄,倒不如將自己的某些‘**’奉上,如此一來,大人物們才覺得你已得到了他的控制,從此不可能三心兩意,方才肯肆無忌憚地用你。
而現在,郝風樓目光咄咄逼人地看著江班頭。
江班頭正色道:“小人知道大人必定疑心小人的用心,小人只是敬服大人,肯為大人做一些事而已。寺裡的大人突然將大人移到西廂,禁絕探訪,小人怕大人的家眷為此心急如焚……所以擅做了主張……給她們報了平安,大人若是覺得不妥,小人無話可說。”
郝風樓的臉色溫和了一些,道:“寺裡為何要突然給我換牢房?”
江班頭道:“似乎上頭的意思是要在郝大人身上做突破口,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大人的身上,如此一來才能兩不得罪。”
郝風樓的臉色平靜,其實他早已隱隱猜測出這個原因,現在有了江班頭印證,不由點頭道:“原來如此。外頭有什麼訊息?”
“外頭風言風語很多,自從大人進京,眼下朝臣們倒是安靜不少,只是有不少秀才和監生鬧得厲害,今年本來加了恩科,所以有許多舉人入京,這些舉子趁著這個機會也紛紛要朝廷秉公處置。要徹底查辦。”
郝風樓莞爾一笑,大臣們住口了,想來是不願做出頭鳥。所以慫恿著那些小魚小蝦們去鬧,可是這些小魚小蝦乃是朝廷的基石,所謂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道理其實就是如此,這些人都是士大夫,或者說是士大夫的代表人物,這些人要鬧。代表的其實不只是幾個乃至是幾十個人的聲音,誰也不敢忽視。
“我知道了,有勞你掛心。”郝風樓溫言道:“若是我有機會出去。定會酬謝,你別忙著搖頭,這個世上的事本就如此,我好你好。大家才能好。只是不知大理寺那邊什麼時候過審?”
“怕就在這幾日了。”
郝風樓似乎在掐算什麼,旋即道:“安南那邊可有訊息?”
江班頭苦笑道:“大人,小人是什麼身份,安南就算有訊息,小人怕也不得而知。”
郝風樓哂然笑了,一時覺得自己竟是忘了這個,不由道:“有勞你了。”
江班頭怕被人看見,便道:“再過一會兒。大人們該來巡查了,小人不敢久留。”說罷。收了碗筷,匆匆的離開了。
郝風樓不由覺得可笑,想不到今日會承一個牢頭的恩惠。
再過幾日就要提審……
郝風樓又陷入了沉思。
這幾日在牢房裡,他都在沉思,在回想一個個的細節,要脫出牢籠就必須步步為營,不能有一絲的疏漏。
大理寺的鬼主意,無非就是想把自己受打擊的面降到最低。而朝廷其他大臣呢?還有誰會不依不饒?是了,胡廣……這個人和自己是死仇,此時有機會斷然不會放過的,他下一步會怎麼做?
胡廣和解縉是同鄉,解縉這個人聰明絕頂,此人會有什麼鬼主意?
當然,最重要的是天子,聖意才是最重要的,眼下可是永樂朝,不是弘治主政,這天下終究還是天子說了算。
郝風樓亂七八糟地想著,一時有些發痴。
倒是這時候,有堂官前來巡視,其實一般的獄官,平時是極少在這汙濁的地方四處晃悠的,只是如今收押了個郝風樓,這才對這裡重視起來。
那獄官經過郝風樓的牢房,故意目視前方,眼角的餘光卻是快速地掃視了一眼木柵欄裡的郝風樓,嘴角不經意地露出一分冷笑,快步地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