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一分,與朝廷共治天下計程車大夫們的利益就削弱一分,反之亦然,正因為牽涉到了最根本的利益,因而產生了刻骨的仇視,於是乎,雙方某種程度,都在對對方進行抹黑,比如士大夫們,往往將郝家比喻成洪水猛獸,各種郝家在四川屠殺的傳言大行其道,而諒山這兒,各種醜化朝廷大臣的露骨書畫亦是多如牛毛,雙方的抨擊,已不只在於官方,即便是民間,乃至於是最偏遠的北平鄉間,對於諒山的惡毒攻訐,亦是多不勝數。
這等事,其實大家心照不宣,雖然雙方反而在官面往來上還算客氣,可這種疏離感,卻是極為刻骨。
郝風樓很高興,兒子雖然是鸚鵡學舌,所說的話,大多是出自教官還有郝家的幕友,可是能說出這些,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來說,已是極為難得了。他微微笑道:“怎麼,便是你們學堂裡,每日也在草擬計劃麼?哎……說的好像,咱們郝家非要做奸賊不可一樣。你們哪,都不省心。”
郝勤民早已透過學堂洗了腦,這時候激動的道:“父王,朝廷與我們,不共戴天,絕無迴旋餘地,未雨綢繆,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郝風樓微笑搖頭:“你這話對不對?我看是對的,可是有些對的事,你不能說,得藏在心裡,你要做一件事,想要做成,就不能表露自己的目的,若是什麼事都寫在自己臉上,這事兒,反而做不成,父王對你的期望,可不是一個武人,只是希望你從戎,先磨礪自己,堅定你的意志,磨練你的身體髮膚,讓你置身行伍之中,懂得如何為人處事,可是你不但要做老虎,也要做狐狸,你的弟弟,勤政還小,以後也要學你這般的,不過以後,你終究還是一家之主,要保護咱們這個家,要保護自己的兄弟,你得讓你曉得什麼叫做人間煙火。”
郝風樓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慢悠悠的道:“你已經大了,至少現在,我將你當大人來看待,咱們郝家的人,理應早熟一些,所以今日,我才有一番話要和你說,朝廷眼下,內憂外患,可是為何,卻依舊還屹立不倒?我來告訴你,就是因為壓力,上至王公,下到士紳,他們因為有了諒山,因為諒山每日的喊打喊殺,所以才讓他們感覺到了恐懼,因為這樣的恐懼,所以雖內部也是矛盾重重,卻還是抱團在一起,有時候,驕傲是一種力量,恐懼,也是一種力量,因此為父一直是反對對朝廷抱有敵意的,可是沒有辦法,這是軍心民氣,壓不住,也不能背道而馳,所以你還需記住一點,郝家不是天,也不是地,而是一條船,既是船,就永遠要順水而行,絕不能逆水行舟,即便是為父,在別人眼裡,有多麼不近人情,卻也不得不被這水浪推著前行,這些話,說了也不知你懂不懂,好吧,咱們就說一說正經事吧,到了眼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諒山軍,是該要動一動筋骨了,此番我回來,就是和你的祖父,商議這件事。”(未完待續……)
第八百九十八章:攤牌
今日郝風樓給郝勤民說了太多的話,以至於郝勤民這小小年紀難以消化,不過一些教誨,他倒是開始認真去琢磨了,處在郝家這樣的環境,又經過了講武堂的磨礪,因而顯得早熟一些,他細細思量著郝風樓的話,又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板,等待郝風樓繼續說下去。
郝風樓抿嘴笑道:“和你曾祖父,商量的無非就是一件事,便是朝廷的問題,你方才雖是鸚鵡學舌,可是很多話很有道理,朝廷已經撐不住了,而咱們諒山,卻已有了完全的準備,如今的朝廷,就是個紙紮的老虎,看上去兇惡,實則,卻是外強中乾,自然,我們也絕不能掉以輕心,勤民啊,我只問你,這歷朝歷代經過了千年之久,在這中央之國裡,皇帝換了一茬又一茬,從姓李的開始,再到姓趙、姓朱,你方唱罷我登臺,不知經歷過了多少次輪迴,可是有一樣東西,他曾變過麼?”
郝勤民道:“不知父王所指的是什麼?”
郝風樓道:“士大夫!”
郝勤民皺眉,搖頭道:“從未改變。”
郝風樓微笑:“這就對了,但凡是坐天下的,無論是什麼人,可是什麼都可以變,唯有這士紳,卻從未改變,你道是為何?我告訴你,只是因為,他們樹大根深,他們掌握了土地,掌握了文字,掌握了人力,所以即便有了王莽,有了當朝太祖皇帝,都曾想過,解決他們的問題。結果卻大多都是鎩羽而歸,無論王莽。亦或是太祖,都是百年不世出的豪傑。連他們都無能為力,可見這些人的厲害,而今日之朝廷,說到底,無非就是大大小小,數以十萬計計程車紳的集合體罷了,為父在成都推行聖法,有利有弊,最大的好處。就在於加強了對各省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