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眼前,陛下還能在金陵高坐麼?”
朱橚此時不免露出幾分猙獰之色,繼續道:“天子守國,君王死社稷,這是理所當然,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陛下豈可事到如今還優柔寡斷。陛下……”朱橚二話不說,直接拜倒在地。
朱有燉見了,頓時慌了,上前一步,將朱橚攙扶起來,卻還是沒有鬆口:“只是,精銳盡出,至少需要半月時間,方可齊頭並進,抵達鎮江,到了那時,若是賊軍聞風喪膽,撤出鎮江,遠遁長興,又當如何?”
朱橚微微一笑道:“微臣已經請齊王、趙王率本部奇襲鎮江,過不了數日,便可抵達鎮江城下,他們的護衛雖不是精銳,卻也勉強還有幾分戰力,其中騎兵甚多,足有四千有餘,微臣已經囑咐,讓他們不必與鎮江之敵決戰,若是賊軍出城迎戰,他們大可以退後數十里,可若是鎮江之敵要撤,則立即尾銜追擊,諒山賊就算想要撤,卻也沒有這樣容易。”
一切的眉目頓時清楚了。
這是一個朱橚精心佈置的計劃,一方面,他開始示弱,不動徐家,是向郝風樓證明金陵之中的分裂極為嚴重,以至於堂堂周王,尚且不敢向徐家動手,這就表示,徐家的勢力還在,這無疑給了郝風樓,一個錯誤的想法,那就是可以借挑撥離間,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誤判。
除此之外,他全力固守金陵,到處修築工事,藉此讓諒山賊認為,周王謹慎,決心固守待敵,以此來麻痺郝風樓。
而更重要的是,朱橚教唆徐太后修書議和,更是將朱橚‘謹慎’的性格發揮到了淋漓盡致,而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個錯覺而已,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朱橚見天子依舊面露難色,他終於笑了,笑得很冷,用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陛下權衡利弊了,陛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他說罷,直接旋過了身子,步出了暖閣。
從暖閣出來,一個太監久候多時,朱橚風淡雲清的看他一眼,一字一句的道:“徐太后那兒,緊密監視,至於徐景明,立即叫人拿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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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江之外,突然出現了一支軍馬。
是明軍。
當斥候來報的時候,郝風樓頓時有些錯愕,這支軍馬竟有兩萬之眾,人數雖少,卻都是精銳,因為他們的騎軍竟有五千之多。
要知道,這馬兒可是稀罕物,諒山軍也曾想要組建騎兵,可是規模卻一直有限,究其原因,無外乎是馬兒很貴,不如火銃實惠,更重要的是,這馬料的消耗也是一筆很大開支。
養一個騎兵,甚至糜費的錢財,高過五個以上的步卒,而現在,五千騎兵居然出現。
這就讓郝風樓並不曾天真的認為,這些不過是小股的騷擾部隊,這是一支精銳。
而對方顯然也不可能會讓這麼一支軍馬前來送死,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是對方的一支先鋒,如此一來,郝風樓就開始謹慎起來,他突然發現了不尋常,於是立即召集眾將開始商議。
最後得出來的結論就是,朝廷有了大動作,為了判斷對方的意圖,兩個營的諒山軍開始出擊,不過很快,他們無功而返,因為這些傢伙的斥候一看到諒山軍出擊,立即發出了警訊,緊接其後,他們跑了。
沒錯,望風而逃,跑得比兔子還快,一跑就是數十里,節操碎了一地。
可是當這兩營人馬無功而返,他們卻又開始前進,跑了回來。
須知這種人最是噁心,可是這些噁心的人卻讓郝風樓敏銳的感覺到,事出非常,要出事了。
一場巨大的爭議在軍中內部開始舉行。
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判定,朝廷此後的動作,必定更加讓人咂舌,因為城外的這支明軍顯然只是開胃菜,他們的目的,也很明顯是要監視諒山軍,或者說是拖延諒山軍,以防諒山軍撤退。
那麼,即將而來的極有可能是朝廷的精銳,那麼……諒山軍該怎麼辦?
撤退,回到長興,這樣固然是好,可以要擺脫這支軍馬,防止他們追擊,那麼勢必要派數千人馬進行斷後,而這數千人馬一旦等到諒山軍大部遠遁出海,便會孤立無援,勢必會全軍覆沒,而堅決固守下去,接下來面對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