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亂臣賊子,太祖在的時候,他為何不敢進言?太祖大行不久,他倒是跳了出來,此賊殊為可恨啊。”
說罷,朱棣倒是淡淡的道:“楊卿,朕已乏了。你退下罷。”
楊士奇起身,道:“微臣告退。”
他從容從暖閣出來。外頭的陽光,依舊炙熱,風停了,楊士奇抬抬頭,看著那一輪烈陽,笑了。
這當然只是個開始,可是這一步,他終於畫上了美好的句號。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當他知道,大事已定,那些和他親近的‘同僚’要倒黴的時候,楊士奇居然有一種無以倫比的快感。
即便不久之前,他們還談笑風生,即便他還依稀記得,初入翰林之時,和許多‘同鄉’,一起閒暇時吟詩作對,那時候的他,感情是真摯的。他甚至可以記得,大家坐在一起敘起鄉誼和同榜登科的友情,那時候的楊士奇,也依舊是心中火熱。
可是現在,即便是當回憶這些,他依舊有一股溫暖在心頭,可是他依舊感覺到痛快淋漓。
內閣的人……終究是太多了。
人越多,他就越來越顯得,無足輕重。
我楊士奇,怎能無足輕重呢,楊某人七歲讀書開蒙,自幼受繼父的悉心調教,每日讀書,日以繼夜,難道只是為了,在這廟堂之上,只有區區一席之地?如此多的挑燈夜讀,吃了這麼多的苦頭,多少的嘔心瀝血,為的難道只是一朝得志?
楊士奇眯著眼,收斂了笑容,又恢復了那謹慎慎微,在人群之中,永遠不起眼的表情,慢吞吞的,往內閣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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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的笑容,卻是在楊士奇離開之後,一下子僵硬了。
這笑容依然還在,可是掛在他的臉上,卻是出奇的難看。
他站了起來,負著手,在殿中踱步,站在角落裡的王安不敢抬頭看他,殿中只有朱棣的腳步聲,腳步聲很重,卻很凌亂。
腳步聲的主人,猛地張大虎目,而後,似乎想心平氣和的坐在御椅上,可是這一坐下,似乎又有幾分不忿,嘴角一勾,露出了幾分猙獰。
轟……
整個御案被踢翻,御案上的筆墨頓時散亂的到處都是,墨汁流淌出來,如血一般蜿蜒散開。
朱棣豁然而起,胸腹起伏不定。
王安不敢再裝縮頭烏龜了,他嚇得面無血色,連忙跪倒在地:“奴婢萬死!”
朱棣冷笑:“該死,你們,當然都該死,方孝孺該死,你們也是該死。你們以為,朕已經老了,已經不能殺人了嗎?王安,你抬起頭,抬起頭來!”
王安不安的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著朱棣。
朱棣殺機騰騰:“你是什麼人,朕平日,待你如何?”
王安忙道:“奴婢不過是個閹人,自幼侍奉陛下,已經二十三年,自打奴婢記事起,便曉得陛下待奴婢恩重如山,沒有陛下,怎會有奴婢今日,奴婢實在是該死,深受皇恩,卻不能為君分憂,奴婢……”王安瑟瑟發抖,眼淚都要出來,也不知是觸景生情,還是嚇壞了,聲音哽咽道:“奴婢該死啊。”
朱棣笑了,突然又平復起來,道:“是啊,深受皇恩,就該給朕出力,你是東廠掌印嘛,去吧,去辦你的事。”
王安心領神會:“奴婢遵旨。”飛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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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裡依舊是和從前一樣,並沒有什麼稀罕的地方。
大家各司其職,彷彿都已將廷議的事忘了。
許多事情,你知道了,沒有必要去說,即便再親近的人,就如金幼孜,明明承蒙天子召見,得知了陛下要暗渡陳倉,明明他和黃淮、胡儼(大家老是會看錯,不是胡廣,是胡儼)交好,卻也絕不會透露一字半句。
其實大家心照不宣,也不會來問。
這內閣裡,舌頭長的人,是斷然不可能久留的。謹言慎行,是常態,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跳腳。
大家各回公房,自然是各做各的事,一副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致,漠不關心的樣子。
解縉唰唰的在票擬奏書,其實這一次,解縉並沒有佔到多少便宜。
先是被楊士奇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