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把手裡的東西終於小心的放下,我才和其他三個端東西的宮女一起,跟著李德全給屋子裡的主子們行禮,自己的孫子滿月,德妃自然是來了,雖然我混跡於人群當中,甚至沒有抬頭,卻依然覺得面上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有點被刀子颳著的痛感,藉著德妃的一句“起來吧!”連忙起身,順帶偷偷向上掃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巧合,目光正好和德妃的碰上,那笑得高貴華麗的眼睛,看到我的時候,卻猶如一隻破空而至的冷箭,我忍不住眨了眨眼,再看時,卻毫無痕跡。
高朋滿座,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這個成語,還真是,以德妃為首,這邊坐著的女眷,雖然我只見過太子妃石氏,不過其他的,想來地位也不會低到那裡去,特別是剛剛一進來就看到的那個,坐在太子妃下手,穿紅的年輕女孩,眼波流轉處,自有一股子不可言語的貴氣,神采飛揚,眉目如畫,這樣的人,即使只是擦肩而過,也足以讓人難忘了,看裝扮,至少應該是哪個親王府的格格吧。
退到外邊,這裡還坐著四貝勒、八貝勒、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其他住在御花園的小阿哥們,看來,一個新生命的誕生,還真給這個沉悶的紫禁城,帶來了少有的歡樂和祥和。
卷二 第九十四章
後來回想起來,那天我第一次見到郭絡羅氏家的那位小格格的情形,還不免感嘆,人生的際遇真是很難說,榮華富貴終究不過是過眼雲煙一般,不到最後一刻,一切本無從論起。
坐在太子妃下手的那個穿紅色宮裝的年輕女孩,應該就是那種很輕易就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明豔照人,顧盼之間,卻不失尊貴。說道尊貴,座上的哪個人不尊貴,不過有些人的尊貴是做給別人看的,有些人的尊貴卻是骨子裡就有的,如同人活著就要呼吸一樣,不為任何人任何理由的存在著,這樣的人活的最愜意,因為她只是在為自己活著。
出去之後,我悄悄問了問身邊的宮女,那紅衣服的美人究竟何許人也,得到答案的同時,也同時得到了一個看白痴般的眼光,的確,在乾清宮當差,如果當朝的權貴和權貴的家人都弄不清楚,還真是——有夠笨的。
原來那個紅衣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安親王嶽樂的外孫女,據說脾氣非常嬌縱,不過,卻很受皇上的寵愛,可以說,宮裡妃嬪以及公主、阿哥們,都要讓她幾分。私下裡,大家都在猜測,這樣受寵又尊貴的小格格,恐怕只有太子的地位才配得上,不過太子早娶了太子妃,所以,將來誰能娶這個小格格,就是未知數了。
從幾個宮女很低的談話中,我自然也明白了,誰將來娶了這個小格格,都絕對不僅僅是娶到一個漂亮女人這麼簡單,這樁婚姻背後,還有巨大的政治利益。
有那麼一刻,我竟然生出了同情的念頭,雖然宮廷的婚姻,註定了利益大於愛情,不過,這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如果娶她只是為了獲得她身後的力量,那讓人情何以堪呢?也許我該就此為自己慶幸吧,穿越三百年,我只落在了一個身份平凡的女孩身上,沒有顯赫的背景,沒有耀眼的權勢,所以,反而可以得到的更多,至少,更真實一些。
康熙四十二年的冬天來得格外的早,剛到十一月,已經連下了幾場大雪,上個月,康熙西巡,據說要在西安閱兵,一想到那旌旗招展,長戈指天,馬鳴風蕭的場面,我就不免熱血沸騰,怎奈,這次康熙忽然要輕車減從,愣是一個宮女都沒帶,哎!錯過了最熱血沸騰的場景。
不過雖然康熙不在宮裡,日子照舊是每天一樣的過,當值時打掃依舊不能鬆懈和馬虎,不當值時,當然,偶然溜出去也沒人會多管,只要在關宮門前回到自己該呆的地方也就是了。
我喜歡做的事情很簡單,每場雪過後,抱著罈子去收集御花園裡各種樹葉上的雪,說實話,我也煮過雪水來泡茶,不過由於鑑賞水平太低,實在沒有喝出來這茶和普通的水煮的有什麼分別,感覺上,可能還不如平時喝的玉泉山的水呢,但是,閒來無事,附庸風雅也算是打發時間的手段吧。
這天,大雪剛過,我照舊抱個小罈子從西門進了御花園,雖然小聲的哼著歌,不過眼睛可沒閒著,畢竟,同樣的錯誤,犯兩次可就成了真的愚蠢了。
走了幾步,空蕩蕩的花園裡,除了我之外,竟然還多了一個人,火紅的狐皮斗篷,在天地間一色的潔白之下,晃得人眼睛有些發花,當然,我的腳步聲也驚擾了眼前沉思的人,她猛的回過了頭。
“奴婢給格格請安。”我趕緊說,原來竟然是那天弘春滿月酒上那位出眾的美女,我對漂亮的人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