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家。
“爸……知道了嗎?”
“哎,剛剛才告訴你,他們去看房子了嘛。”
“他們?爸和哥哥!”
池媽媽丟給她一個“你有毛病啊”的眼光。
“你沒說他們,你只說爸去看房子,”池瑛指出。
“是你一個一個問的。”
池瑛轉轉眼珠。
池家的人都很有耐性,不是沒有原因的。
“媽,你知道尋歡和哥原來就認識嗎?”
“你這丫頭,如此健忘。我們兩家是親戚,認識有啥稀奇?”
“我就不曉得我們有這門親戚。”
“你那時太小,不記得了,不是不曉得。你看你,長得這麼大,光長年紀,不長記性。”
小時候就不記得的事,長著長著就會記起來了嗎?她媽媽這話說得好沒道理。
池瑛只得再度撇下這個她詢問了若干次,皆間不出所以然的問題。
“祖安知道了嗎?”這件事很重要。
出生不久即不見了父母,他也許沒法接受父親突然出現的衝擊。
“哎呀,瑛瑛,你今天早上怎麼回事,淨盡問些沒頭沒腦的話!祖安怎麼不知道?他叫尋歡叔叔不是嗎?”
“媽……”
叫了一聲,池瑛頓然恍悟。
尋歡把祖安一早帶走,是要私下單獨告訴男孩他父親回來的訊息,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吧?
他竟如此心細如絲。教她如何不愛這樣一個處處為他人設想的人?
“光叫媽,怎地沒下文了?”池媽媽搖動平底鍋裡的油,嘀嘀咕咕,“嘴裡叫著媽,心裡想著男人,哎,女大不中留哦。”
池瑛頰邊一陣紅。“媽,你說話越來越像爸爸,上句不對下句。”
“嘿,這叫夫妻同心,你學著點,受用無窮的。”
“我學它幹嘛?我又不嫁。”
“不嫁老想著人家!光用想的,就能造人了嗎?”
“媽!你扯到哪去了?”
池瑛跑出廚房,站在前院,面向大門,希望她父親和哥哥回來時,她能第一個看見他們。
希望他們父子化解掉十年的結。
看房子做什麼?難道池韋回來是回來,但不要住在家裡,要搬出去?
忽然,池瑛彷佛聽到人說話的聲音。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去開啟大門,但沒見到半個人影。
她聽了聽聲音來處,轉身,舉手遮眉,抬頭望,不禁大吃一驚。
並肩坐在屋頂上的,不正是她爸爸和她哥哥嗎?
低低說著話的,是池韋。
池瑛看不清他們的表情。為什麼坐到屋頂上去說話呢?
她回到廚房。
“媽,爸和哥在屋頂上。”
“不然他們應該在哪?”池媽媽的口氣,彷佛她大驚小怪。
“你不是說他們去看房子?”
“我有說‘去’嗎?真是的。聽話也不聽周全。該聽的都不聽,不該聽的卻牢牢記著。這是‘人’的毛病,知不知道?所以‘人’有爭不完的是非,黑黑白白亂攪一氣。”
池瑛張開嘴,又閉上。
思考片刻,她說:“媽,你今早非常哲學。”
池媽媽咧咧嘴。“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