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國本之爭,東林黨以“立長不立賢”,維護太祖法令之名,與神宗皇帝爭鬥十餘年,終於逼得神宗皇帝將心愛的老福王放到洛陽就藩,而立他不喜歡的長子朱常洛為太子。
東林黨將老福王逼到洛陽,最後還被李自成所殺,與鹿肉同烹之,曰為福祿羹,與人分而食之。
洛陽被李闖攻破後,小福王朱由崧與嫡母鄒氏趁亂逃出,流落於外,生活無著,到處乞憐。
先帝殉國後,按照血源輪序,理當立小福王朱由崧為帝,然而東林之人卻擔心朱由崧登基後,清算東林黨人在神宗朝時,逼他父王朱常洵就藩洛陽之事。
東林黨人擔心福藩登基,有損他們的利益,盡然不顧他們在神宗朝堅持的“立長不立賢”,改為“立賢不立長”,欲用潞藩阻擋福王上位。
這時身為江南最高長官的史可法,本應當機立斷,按照血統輪序擁朱由崧為帝,但他卻優柔寡斷,在福、潞二藩之間猶豫不決。
在東林的影響下,史可法最後還是偏向於立潞,然而潞藩畢竟血統比之福藩差之太遠,為了能與福藩相抗,他又將遠在廣西的桂王拉入皇位的爭奪中,並寫下“七不可立”,欲徹底將福藩踢出對皇位爭奪。
福王被逼無奈,只得求助於軍閥,致使江北四鎮坐收定策之功,從此跋扈自雄,不聽朝廷號令。
弘光登位,被東林黨人視為自神宗朝以來,黨爭中最大的失敗。
一部分東林黨人因此走向極端,欲推到福藩另立新君才肯罷休,隨後朝中先後爆發的大悲案,童妃案,偽太子案,都不乏東林黨人的身影。
三大案聯絡在一起,不難看出東林想以童妃案為突破口,徹底否定弘光帝的合法身份,再借偽太子案,推倒弘光,達到他們另立新君的目的。
東林與皇帝的矛盾幾乎不可調和,弘光為對抗東林,只得依靠馬士英,於是黨爭愈發激烈。皇帝與東林勢同水火,朝堂不得安寧,致使政務荒廢,政令不通,有心辦事的官員無不心灰意冷。
朝中局勢如此,不然陳子龍也不會辭官,而左懋第果如夏完淳之言,獨木難支,只有滿腔的無奈。
王彥不在朝中,不知其中齷齪,也不知黨爭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現在面對左懋第的無奈,王彥心裡一陣茫然,他趕來南京,正是希望能讓朝廷為清兵南下,早做應對之策,可現在看來,他來與不來,結果都是一樣。
朝局如此敗壞,讓王彥頓感一陣無力,可他卻依然不死心,“江山社稷,祖宗之基業,朝臣們不在乎,難道陛下也不在乎嗎?”
“對於防備清庭之策,陛下也曾招人商議,卻沒得到結果,最後只能不了了之。”左懋第沉聲道。
“這是為何?”王彥問道。
“朝廷歲入五百萬兩,三百萬兩予江北,一百多萬兩予武昌,府庫早已空空如野,江北四鎮跋扈自雄,無錢糧根本調他不動,又如何定下策略呢?”左懋第嘆道。
山河破碎,半壁淪喪,朝廷新立,物資和錢糧十分缺乏,但畢竟江南膏腴之地在手,王彥沒有想到,府庫會到無錢的地步。
“史公督師江北近一年,耗費人力、物力、財力無數,難道真的沒有應對之策?”陳子龍本就因為看透朝局,才辭官而去,現在聽左懋第之言,知道要想從朝堂上入手,十分艱難,轉而問王彥道。
“史公非救時之臣也!”王彥一想到徐州的那一幕,和他後來數柬史可法,史可法都不聽,便無奈的道。
陳子龍聽了,也就不在多問。
對於王彥對史可法的評價,左懋第與陳子龍都沒有表現出不快,相反他們也同王彥一樣,對史可法存在不小的怨氣。
談到此時,王彥也知道南京之行,恐怕要無功而發,他心裡不由得有些難受。
三人又商量片刻,卻依然沒有什麼好的對策,王彥與陳子龍便只得告辭離去,臨走時左懋第說,他願意在試一次,按著王彥之言,聯絡大臣一起上書皇帝。
不管事成與不成,他身為國之大臣,都要盡力去做。
離開左府,陳子龍便去串聯相熟的朝臣。
王彥一個人走在南京城繁華的街道,思緒卻是一片空白,他資質只是平庸,不然也不會十八歲時才考上生員,現在之所以表現的頗為不同,多是因為奇夢所致。
他在夢中得到了指示,所以比一般人能更快的看清天下大勢,可夢的指示畢竟有限,只是一些零散的畫面,對於挽救局勢,並沒有太多幫助。
他知道清軍要南下江南,可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