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政權困於浙東一隅,為了拉攏支持者,不惜以高官厚爵收買人心,隨至官爵濫封,時武將自稱將軍、都督,文臣自稱都御史、侍郎者多達數百之眾,三品以下不可計數。
一些江湖遊手好閒之徒,也接機而起,擁一兩百老弱,號稱擁義師數千,向魯王政權討要封賞,使魯王之軍雖然號稱十萬眾,但事實卻多是亂語充數之輩。
時,魯王所封禮部上書吳鍾巒上疏,請嚴加查核,“募兵起義者則當問其冊籍花名,原任職官者則當辨其敕書答付”,但當時的情況,根本查不下去,所以最後並沒有實行。
夏完淳在聽聞魯王起兵復杭之初,就心存疑慮,覺得以魯監國的兵力,想要光復杭州,實在有些不太可能,因而在陳子龍攻下湖州後,便勸他不要輕易進兵四安鎮,恐魯王兵敗,義軍也跟在陷於浙中,便讓大軍先駐足離太湖甚近的湖州,隨時策應。
現在他來到杭州府,見本來要收復杭州的官軍,卻完全處於守勢,便知光復無望,因而勸方國安早點退兵。
第171章戰湖州陳公夜退兵
方國安早在八月間,就曾會同王之仁等部配合當地義師,收復了富陽、於潛等地,並一度逼近杭州,但未能得手。
清閩浙總督張存仁給多爾袞的奏報便言,“叛賊方國安、王之仁從富陽渡江進犯杭城。遣副將張傑、王定國督兵圍剿,斬首四千級,餘賊盤踞復陽。又令定國追繳,大敗方國安,擒其子方士衍等,斬之。”
方國安有之前的失敗,對於杭州清軍的戰力自然有所瞭解,但魯王政權急於下杭城,以獲得與隆武帝相抗的威望,攻與不攻,退與不退,都非他一人說的算。
他聽了夏完淳的相勸之語,一陣默然,半響後才說道:“今殿下發兵十萬,若寸功未立,便退回南岸,必為天下恥笑,且民氣可鼓不可洩,即便退軍,亦須先勝一陣也!”
夏完淳聞語,臉上不禁一陣愕然,知魯王政權為奪大位,已經迷失本心,急於求成,他隨欲再勸,但他只是一中書舍人,而且還是親近隆武朝廷的一派,魯王政權自然聽不下他的話語。
方國安見夏完淳默然不語,多少知道他的一些想法,但有時候,人總是身不由己,他即便知道可能會敗,但眼下魯王政權的局勢,卻不許他輕易撤退,而且他心中也存在一絲僥倖,因而開口道:“若二十五日前,不能下杭州,本將必然勸魯王退兵,而再此之前,還請小隱轉告陳公,無論如何也要堅守湖州,莫使清軍支援杭州。”
夏完淳只得應下,也沒拜見魯王,便匆匆返回湖州。
陳子龍守城已有四五日,見夏完淳回,連忙相問杭州的情況,夏完淳卻道:“恐怕要敗。”
陳子龍聞語一驚,他知道他這個徒兒的才能,知他不會憑空說出此語,隨連忙詢問原因,而夏完淳則將在杭州城外的見聞一一告知。
“唐、魯之爭,非國朝之福也!”陳子龍很快就認同了夏完淳的判斷。
唐、魯決裂,而從地裡位置來言,魯監國政權處於抗清的第一線,給南面的隆武政權提供了屏障。
魯監國勢力弱小,本該依靠福建隆武政權,以東南為後盾,徐圖進取,但由於魯監國堅持同隆武朝廷分庭抗禮,使得浙東失去隆武帝的支援,而本就不願意派兵出閩的鄭芝龍,心中更是竊喜,他終於有了安兵不動的藉口。
以浙東之地,對抗江南清兵,防守尚顯不足,魯王政權卻急於求成,要攻杭城,失敗已經不可避免。
“且守到二十五日吧!”陳子龍不禁長嘆一聲,國運不振,時時不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守住湖州,避免魯王大軍被清軍兩面夾擊,希望他們不要敗得太過難看。
湖州城外,恭順王孔有德每日炮擊湖州,除了最初幾日發步軍猛攻城池之外,這幾日卻很少攻城,讓守軍的壓力頓時減輕。
孔有德的軍隊乃是跟隨北虜多年的老漢賊,十分精銳,陳子龍本十分擔心,是否能夠守到二十五日,現在見其不再猛攻城池,心中隨放下心來,但夏完淳卻覺得事態有些反常,心存疑慮。
義軍中不少人認為,這是孔有德在最初的攻城失利後,覺得短時間內無法攻破湖州,又不願手下出現太多傷亡,隨改變攻城策略,但夏完淳卻感覺不會那麼簡單,清廷內部法度森嚴,特別是對待漢將,令進則進,令退則退,稍有違抗,便會遭受重罰,多鐸既然讓孔有德援救杭州,他豈有不拼命攻城的道理。
二十日夜,夏完淳心中憂鬱,無法入眠,隨上城尋視,卻正遇一身著夜行服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