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卡收取費用。
開河驛便是船隻從濟寧州進入兗州府後的一座稅卡,要進出兗州的船隻都得交錢。
漕運被斷,江南那邊沒有船過來,整個運河上的船隻都稀少了不少,開河驛的船閘內外不過兩百來條貨船,與往常千條貨船擠滿河面相比,相差太遠。
守衛開河驛的稅丁、稅吏一共五十多人,因為船隻減少,油水不足也顯得無精打采,幹勁不足。
這時,幾名稅丁正用長杆鉤住一艘貨船,拉到岸邊,稅吏跳上船去,開始檢視。
貨船主要是識相了,便還可以少收一些,上好的茶葉,給他普通粗茶的標準,要是不識相,粗茶也給你當做上好的茶葉。
稅吏跳上船來,船主立刻滿面堆笑的迎上來,在不經意間一個錢袋便塞到了稅吏手上,稅吏顛了顛十分滿意,兩人會心一笑。
這一船的上好絲綢,稅吏便按著普通棉布收稅,算起來船主還省了不少,這是雙贏的好事,吃虧的只是大清的財政。
此時稅吏收取了稅銀,便準備上岸放行,可他剛邁出半步,卻忽然停了下來,不僅眼中滿是驚恐,腿腳也打起了擺子。
幾名鉤著船隻等他上岸的稅丁,見他的模樣,不禁微微一楞,有人扭過頭順著稅吏驚恐的目光望去,只見河堤上面忽然出現一面軍旗,緊接著一將躍馬提槍登上河堤,慢慢的,他的兩邊逐漸冒出無數個頭裹紅巾的身影。
孔希貴催促著縴夫奮力拉船,在太陽落下半邊時,他站在船頭,終於看見了遠處的開河驛。
一座木質的水門橫誇在運河上,水門已經關閉,在河道兩旁,各停下了近百艘貨船,中間留著一條水道供船隻行駛。
孔希貴見此微微差異,他這一路行來也過了不少稅卡,可沒像此處一樣擁堵。
不過這時他也沒有多想,看到開河驛他心裡便微微送了口氣,於是回頭對船工道:“搖過去,過了卡在休息。”
取了繩索,縴夫在岸邊收繩,百艘船從兩側貨船中間的水道,蕩櫓前進,慢慢的抵進了水門,四周貨船上的人都戴著斗笠,低著頭不語。
孔希貴站在船頭,並沒有發現不妥,他見水門上站著幾人,便朗聲喊道:“開啟水門,本將奉命運押運糧草,今日便要過卡!”
他這屬於朝廷官船,地方的稅卡自然沒有收稅的權利,他可以暢通無阻,民船都要讓路。
孔希貴一聲喊完,水門卻不見開啟,上面的人也沒給個反應,他不禁微微皺眉,旁邊的千總立刻喝罵道:“上面的人聾了嗎?我們總兵讓你們開啟水門!”
千總話音剛落,水門上忽然一聲弦響,一支狼牙箭便咻的一下射來。
孔希貴沒有反應過來,便悶哼一聲,身體後退幾步,那箭矢正中他胸前,好在是他是將官,鎧甲要比士卒好,箭矢沒有把他的胸堂洞穿。
水門上,李化鯨再次搭箭,這對於埋伏的榆園軍來說,就是訊號,水門上頓時站起一排弓手,一片箭雨向船頭射來。
一名清兵反應過來,忙捨身護著孔希貴,但他的後背頓時被插滿了箭矢撲地而死,那方才喊話的千總也被射城了刺蝟,幾名清兵立刻拿著盾牌,將受傷的孔希貴脫走。
明代軍中家丁制度盛行,這些明將投清後,軍中依然還保持著這樣的特點,這些家丁對於主將的忠心,遠大於朝廷民族,所以在主將危難時,大都會拼死相護。
在水門上放箭之時,原本停在兩側的貨船上,也忽然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船上的船工掀掉斗笠,露出紅頭巾,便舉弓向糧船上放箭,糧船兩側的清兵淬不及防,紛紛落水,岸上的縴夫見此,頓時哄散。
於此同時,貨船船倉內,湧出大批埋伏的榆園軍,他有提著刀槍,搖著船櫓便蜂擁的向中間的糧船靠上去。
船隻擠在一起,義軍紛紛爬上糧船,與綠營兵血戰,兩軍士卒,不斷有人被拋入水中,又不斷有人被砍死。
榆園軍是李化鯨、劉之乾等人訓練,他們原本是朝廷將官,訓練手法與這些綠營將領基本一樣,算是師承一脈,只是榆園軍對戰法要生疏一些。
兩方都用典型的小三才在船上廝殺,榆園軍技不如人,但勝在人多,又是突襲,不停的把清兵砍死,逼入水中。
孔希貴被屬下拖到船尾,看見糧船被貨船頂住,陷入包圍,逃不出去,估計是要全部完蛋,想著丟失軍糧大半要被清廷斬殺,便不如索性投水。
他作勢欲跳,卻被部下拉住,連連勸道:“將軍,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