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一臉寒霜的離開禮部,他自然知道龐天壽為何急於議和。
閹黨此時實力太弱,急需要一次大功績,才能在朝堂上獲取話語之權,所以皇帝才有意見派他參與議和,以求一旦和議達成,皇帝便可以藉此大肆封賞閹黨,將閹黨勢力培植起來。
這是帝王制衡之道,站在皇帝的角度,無可厚非,無論誰坐皇帝,只要不是白痴,都會選擇如此。
現今朝堂上,楚黨是皇帝忌憚的物件,文官集團自古就是為了限制皇帝胡來的力量,與皇帝也不是完全一條心,皇帝若是沒有自己的班底,心中自然惶恐,培植閹黨是他唯一的選擇。
再者從另一面講,透過和議就能拿回南京,也避免了給各個藩鎮,特別是王彥繼續立功的機會,而且朝廷接手江南與兩淮後,便有了中樞直接控制的地盤。
江南、兩淮都是富裕之地,朝廷在財政上便擺脫了王彥的控制,有了錢之後,招兵買馬都不是問題,皇帝只要忍辱負重經營幾年,便可以與諸多藩鎮抗衡。
如此皇帝不僅能在有生之年還都南京,甚至還能完成削藩之舉,而這樣的功績,即便比不上太祖、成祖,當個老三絕對沒有問題,史書上也會留下濃重的一筆。
想明白這些,皇帝、龐天壽急於議和,便不難理解,可是他們的想法卻太過一廂情願了,以建夷的習性,就算真要議和,也不會是這樣的條件。
此時,王彥感覺到自己有些失算了,他將朝廷內部的各種爭鬥,他與皇帝的衝突,想的還是太過簡單,太過樂觀,低估了政治鬥爭的殘酷性。
他畢竟為官時日尚短,沒有經歷過閹黨、東林、齊黨、浙黨、馬阮等等黨派鬥爭的洗禮,經驗稍顯不足。
這時他甚至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與岳飛十分相似,皇帝與秦檜要和,他也十分無奈,不過他顯然不會向岳飛那麼被動。
方才他雖然讓馮看見了明朝內部的問題,但也暫時將事情攪黃,爭取了重新調整策略和應對的時間。
王彥回衡陽王府,未用晚飯,便一頭扎進書房,片刻後餘太初來道房外:“殿下!”
“進來!”王彥招呼一聲,待他進屋站到身前,便詢問道:“太初,孤問你,最近馮一行可有什麼異動?”
餘太初想了想,回答道:“那廝除了每日到禮部談和外,其他時間多半整日在廣京廝混,到沒有其他特別的事情。”
王彥聽了,微微皺眉:“你安排人手,給孤嚴密監視起來,每日向孤稟報他的動向,知道嗎?”
餘太初見王彥神情嚴肅,不敢怠慢,抱拳一禮,鄭重道:“卑職明白,殿下放心,就算那廝見了一隻蒼蠅,卑職也給他計下來。”
王彥點點頭,揮揮手道:“你去辦吧!”
餘太初躬身退出書房,不多時,王夫之、陳邦彥和顧炎武又被請來。
幾人在書房內坐定,王夫之見王彥一臉愁容,又知道他去過禮部,便試探問道:“殿下,可是議和要定下呢?”
陳邦彥聽了這話,愕然看向王夫之,然後又轉向王彥,開口問道:“殿下,可有此事?”
三人表清不一,從顧炎武和王夫之的表情來看,議和談了大半月,或許他們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
王彥嘆了口氣,說道:“雖沒定下來,但也差不多了,陛下與不少大臣看到條款,大多是贊成議和的。”
陳邦彥聽了溫怒道:“怎麼能議和呢?北面半壁不要了嗎?京師不要了嗎?要承認滿清的法統嗎?”
王夫之到沒有動怒,“殿下,不知是什麼樣的條件。”
當下王彥便把三條都說了一遍,幾人聽了一陣沉默。
這樣的條件,確實連著主戰派都不好意思反對,一紙和談,就能拿回江南和兩淮,你主戰派打回南京都還沒個定期哩,幹嘛不和談。
可正是這樣的條件,才需要讓人警惕,建夷的品行哪有這麼高尚,這麼損己利人,多爾袞難道要立地成佛麼?
陳邦彥一下就聽出關鍵,“殿下,建夷開出這麼多條件,最後關鍵還是想讓水師退出長江,這不過是條緩兵之計。”
王彥說道:“建夷的目的,孤能猜出一二,一是打通漕運,二是挑起朝廷內部的矛盾,可孤雖然清楚,但朝廷內卻有人相信建夷。”
這相信也未必真的全信,但只要有達成和議的可能在,哪怕只有一成,也只得冒險,畢竟一旦真的實現,那就等於光復南都和數千裡江山的功績加持一身,甚至足矣蓋過王彥。
幾人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