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金屬臺上的合金鎖。
嗚咽聲已經消失了,章魚香腸狀的寄生體正以五腳朝天的姿勢僵硬地躺在金屬臺上,寂然不動。一種骨骼般的灰白色從觸手末端開始逐漸向下蔓延,看起來彷彿把百萬年的時間濃縮成短短的幾十秒——它正在變成化石。
這倒黴的小東西被嚇壞了,我得在它進入完全假死狀態之前刺激它清醒過來。
“需要bra嗎,非常嬌嫩的粉紅色。”我忽然開口,吐字清晰、字正腔圓,語調蠱惑像保險推銷員。
金髮特工怔住,目瞪口呆地看我。
白狼伏下身,把臉埋進兩條前爪裡,似乎在忍笑。
“D cup,完美的半球形弧線。 ”
翹在半空中的觸手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輕薄柔軟的花邊,勾勒得恰到好處。”
重新開始恢復光澤的複眼難以忍耐地朝我這邊轉動,“……是蕾絲邊的嗎?”它聲音顫抖地問。
“是的,蕾絲邊。”
骨化的灰白色迅速退去,寄生體彈性十足地一躍而起,觸手歡快地揮舞:“在哪兒在哪兒?哦哦,D cup蕾絲邊!”
我微笑著捉住了其中一根觸手:“又見面了,瑪菲星系寄生者。”
知道被我欺騙之後它非常沮喪,但新發現很快又令它精神振奮起來。
“——這宿主太了不起了!你從哪兒弄來的?”它畏懼而仰慕地望著白狼,一副很想蹭過去又怕被咬成兩截的模樣。
我想起它似乎對犬科動物情有獨鍾,上次就是寄生在一條癩皮流浪狗身上,可惜被何老闆亂槍打爆了。
“能不能讓給我……我是說,當你打算更換宿主時,能不能通知一聲,我很願意回收舊貨……”在白狼凜冽的眼神下,它的聲量越來越小,最後瑟縮而害羞地蜷起了觸手,捂住頭頂的醬紫色球狀物。
你可以寄生在任何地球生物身上,但已經有主的除外,否則就會發生一場你死我活的爭奪戰——這是寄生體之間約定俗成的潛規則。白狼完全有理由因此發動攻擊,但他顯然對這個弱得不能再弱的對手興趣缺缺,甚至懶得多看它一眼。
“打住,一切到此為止!”金髮特工忍無可忍地發飈,我估計他的耐心已瀕臨極限,“出去開門,然後我要這頭傲慢的野獸和這根搞笑的香腸統統滾出我的視線,馬上!”
「等一下,」白狼叫住我,「離開前,你還欠我一個回答。」
這是個需要在表詞達意上傷腦筋的麻煩事,我對此很不擅長,尤其是在這樣一個難以放鬆的環境與並不寬裕的時間,我希望能把答案拖一拖。
「等我回去後。我們約個見面地點,那時我再告訴你。」
「只是一個詞而已,不差那幾秒鐘,」白狼穩穩地坐在地板上,似乎並沒有馬上起身的意向,「如果你不說,我會擔心這個約定的真實性。」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對卡維爾說:“你先去打電話,給我一分鐘時間,順便把這根‘香腸’帶出去。”在他的表情更加惡化之前,我指了指白狼,換上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我得解決跟他之間的問題,就一分鐘,拜託。”
卡維爾盯著我的臉看了片刻,最後吐出一口悶氣,轉頭生硬地道:“一分鐘。”隨即拎起寄生體的一根觸手將它拖出了實驗室。
房間裡只剩我和白狼,由於太過沉默,空氣顯得異常凝滯。我在大腦中組織語言,努力構思了四五種開場白,發現一個比一個更糟,不得不全部放棄。我從未像此刻這麼渴望獲得人類花言巧語、舌綻蓮花的語言技巧。
「我們不是同類。」 最後我破罐子破摔,習慣怎麼說就怎麼說。
「……如果你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沒必要用這麼明顯的謊言。」白狼紋絲不動地坐著,看起來跟幾秒鐘前沒什麼兩樣。但我發現那雙暗金色的獸瞳緊閉了一下然後迅速睜開,就好像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某種疼痛。他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凝視慘白的角落,「在沒得到你的同意之前我什麼也不會做,即使你是族群裡的最後一個雌性。」
「問題就在這兒,我不是雌性,也非雄性,我們的種族沒有性別之分,也不依靠交/配的方式繁殖——我說了,我們不是同類。」我像下達法院判決一樣冷靜地說道,「雖然不清楚你的能力為什麼會在我身上起作用,但我不會在本質性的問題上遮遮掩掩,即使會因此令你失望。」
白狼猛地起身,脖子與後背上的毛乍然豎立,本就龐大的體型彷彿更大了一圈。他的雙唇向後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