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風也很有人情味,並不屠殺富人大姓,只是將他們的財物糧食拿出來賑濟貧民,同時根據富戶家中人丁數目,留下各人足用的糧食。《青瑣高議》中,又記載李順亂蜀之後,凡是到四川去做官的,都不許攜帶家眷。張詠做益州知州,單騎赴任。部屬怕他執法嚴厲,都不敢娶妾侍、買婢女。張詠很體貼下屬的性苦悶,於是先買了幾名侍姬,其餘下屬也就敢置侍姬了。張詠在蜀四年,被召還京,離京時將侍姬的父母叫來,自己出錢為眾侍姬擇配嫁人。後來這些侍姬的丈夫都大為感激,因為所娶到的都是處女。《青瑣高議》這一節的題目是“張乖崖,出嫁侍姬皆處女。”蘇轍的《龍川別志》中,記載張詠少年時喜飲酒,在京城常和一道人共飲,言談投機,分別時又大飲至醉,說道:“和道長如此投緣,只是一直未曾請教道號,異日何以認識。”道人說道:“我是隱者,何用姓名?”張詠一定要請教。道人說道:“貧道是神和子,將來會和閣下在成都相會。”日後張詠在成都做官,想起少年時這道人的說話,心下詫異,但四下打聽,始終找他不到。後來重修天慶觀,從一條小徑走進一間小院,見堂中四壁多古人畫像,塵封已久,掃壁而視,見畫像中有一道者,旁題“神和子”三字,相貌和從前共飲的道人一模一樣。原來神和子姓屈突,名無為,字無不為,五代時人,有著作,便以“神和子”三字署名。在沈括的《夢溪筆談》中,同樣有個先知預見的記載:張詠少年時,到華山拜見陳摶,想在華出隱居。陳摶說:“如果你真要在華山隱居,我便將華山分一半給你但你將來要做大官,不能做隱士。好比失火的人家正急於等你去救火,怎能袖手不理?”於是送了一首詩給他,詩云:“徵吳入蜀是尋常,歌舞筵中救火忙,乞得金陵養閒散,也須多謝鬢邊瘡。”當時張詠不明詩意,其後他知益州、知杭州,又知益州,頭上生惡瘡,久治不愈,改知金陵,均如詩言。世傳陳摶是仙人,稱為陳摶老祖。這首詩未必可信,很可能是後人在張詠死後好事捏造的。沈括是十一世紀時我國淵博無比的天才學者,文武全才,文官做到龍圖閣直學士,曾統兵和西夏大戰,破西夏兵七萬。他的《夢溪筆談》中有許多科學上的創見。英人李約瑟在《中國科學文明史》第一卷中,曾將該書內容作一分析,詳列書中涉及算學、天文曆法、氣象學、地質、地理、物理、化學、工程、冶金、水利、建築、生物、農藝、醫學、藥學、人類學、考古、語言學、音樂、軍事、文學、美術等等學問,而且各有獨到的見地,真是不世出的大天才,《夢溪筆談》中另外還記錄了張詠的一則軼事:蘇明允常向人說起一件舊事:張詠做成都知府時,依照慣例,京中派到鹹都的京官均須向知府參拜。有一個小京官,已忘了他的姓名,偏偏不肯參拜。張詠怒道:“你除非辭職,否則非參拜不可。”那小京官很是倔強,說道:“辭職就辭職。”便去寫了一封辭職書,附詩一首,呈上張詠,站在庭中等他批准。張詠看了他的辭呈,再讀他的詩,看到其中兩句:“秋光都似宦情薄,山色不如歸意濃。”不禁大為稱賞,忙走到階下,握住他手,說道:“我們這裡有一位詩人,張詠居然不知道,對你無禮,真是罪大惡極。”和他攜手上廳,陳設酒筵,歡語終日,將辭職書退回給他,以後便以上賓之禮相待。張詠性子很古怪,所以自號“乖崖”,乖是乖張怪僻,崖是崖岸自高。宋史則說:“乖則違眾,崖不利物。”他生平不喜歡賓客向他跪拜,有客人來時,總是叫人先行通知免拜。如果客人禮貌周到,仍是向他跪拜,張詠便大發脾氣,或者向客人跪拜不止,連磕幾十個頭,令客人狼狽不堪,又或是破口大罵。他性子急躁得很,在四川時,有一次吃餛飩,頭巾上的帶子掉到了碗裡,他把帶子甩上去,一低頭又掉了下來。帶子幾次三番的掉入碗裡,張詠大怒,把頭巾拋入餛飩碗裡,喝道:“你自己請吃個夠罷!”站起身來,怒氣衝衝的走開了。他有時也很幽默。在澶淵之盟中大出風頭的寇準做宰相,張詠批評他說:“寇公奇材,惜學術不足爾。”後來兩人遇到了,寇準大設酒筵請他,分別時一路送他到郊外,向他請教:“何以教準?”張詠想了一想,道:“《霍光傳》不可不讀。”寇準不明白他的用意,回去忙取《霍光傳》來看,讀到“不學無術”四字時,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說:“張公原來說我不學無術。”他治理地方,很愛百姓,特別善於審案子,當時人們曾將他審案的判詞刊行。他做杭州知州時,有個青年和姐夫打官司爭產業。那姐夫呈上岳父的遺囑,說:“岳父逝世時,我小舅子還只三歲,岳父命我管理財產,遺囑上寫明,等小舅子成人後分家產,我得七成,小舅子得三成。遺囑上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