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大姐夫一個人去鬧。孩子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建國啊,我覺得可奇怪了,你說譚小康這人,那也讀過幾本書。怎麼就能想出這樣的餿主意呢……你說這人吃五穀雜糧的,還真是啥樣人都有……”
“媽,我回來了…… 回來拿衣服。”站在門口聽了一會的趙學軍,見老媽又準備開始嘮叨,連忙進屋救自己爹。趙建國一臉感激快速扒拉完飯,尋了個由頭閃了。
“學軍,你乾爹的眼鏡子你幫他配了嗎?”高橘子幫兒子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問。
“配了,他自己管不好自己,每天趴在電視上看西遊記,就快把腦袋扎進去了。”趙學軍也氣的不成。
“得,我不說了,這段時間我嘮叨,你們都煩我。”高橘子嘟囔著。
“媽,我知道你難過,可是,你看,金鑫那邊你也不好好管,我看到好多人把蜂窩煤燒完的灰丟市場門口……”趙學軍話音未落,高橘子蹦了起來:“啥?反了他們了,我這才幾天不去?不成,不能這樣……”
趙學軍無奈的搖頭,提了包袱跟在屋裡換衣服的高橘子打了個招呼便慢悠悠的出了門。
這幾天,趙學軍也在想。是什麼事情促使大姨家變成了這個樣子。窮?窮只是一方面吧?制度轉換下的不適應?也不對!他想了很多,想到現在的承包責任制,想到了改革三十年,想到了很多很多的問題,天下大勢,以民為本,這民富了,整體素質也需要淬鍊吧?呸!呸!這個關自己一屆小民什麼事情,他連自己家都管不好。
趙學軍想了一路,到了乾爹家小院子的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住腳步,向身後看著。怎麼感覺有人跟著他呢?他又走了幾步,果斷停下回身大聲問哪裡:“誰?誰在那?”
那邊停頓了下,有個人……慢悠悠的晃出電線杆,他對著趙學軍笑笑,那一口有些歪了的牙,還是老樣子。
他長高了,也瘦了。這才多久沒見,他竟然高出自己一個頭,有一米九還多吧?他從哪裡來?怎麼一臉的風塵,多久沒洗臉了?怎麼這麼瘦!風大點,他就得跟著風走吧?他這一頭披肩發是怎麼回事?還打著縷子。他這件衣服,穿了多久了?怎麼可以髒成這樣?他的褲子是偷來的吧,這麼短?再短可以做褲衩了。他腳上這雙開了口的皮鞋,到底是在那個垃圾堆翻出來的?誰欺負他了?他怎麼一臉茫然。他在笑,怎麼感覺在哭?他跟二哥一樣大吧?怎麼感覺就像一片土地,滿目蒼夷。就像被歲月帶走了真魂,只留軀殼……
“王……希”趙學軍手裡的包掉落在了地上。
那正是王希,他從少管所出來,不敢回家,只提著行李,蹲在家門口附近的旮旯裡呆了一天一夜。他看著長大了的王瑞騎著車子賣菜,上學放學,打掃院子,看著家裡他走時沒蓋完的房子都蓋完了。就為翻蓋這套房子,爸爸所有的撫卹金都完了。媽媽想的很大,想把他們結婚的屋子都準備出來。結果錢花完南屋最後頂都沒上,有一邊屋子連窗框都沒有。
家裡一切都好,母親騎著二八大彎梁,表情很輕鬆的跟鄰居打招呼。好像沒有他也是一切正常的,離開他也是可以的。南方的變化一天一個樣子,進去的時候,他看到路邊有好多好多的荒地。等他出來,那裡已經有了成片的廠房,天南地北的人來了,在街邊擁擠著上車,進廠,賺錢。這個原本是小鎮的鄉下地方,竟然有了派出所,娛樂場這樣的地兒。無數靠著街邊的民房,都把臨街的屋子變成飯館,變成商店賺家門口的錢。王希看到,他家新蓋的臨街房子,都開了一家茶社。而自己媽媽竟然提著水壺,笑眯眯的跟客人說話,添水。這是自己的家嗎?它那麼的陌生,就像不該有自己這個人……
這才多久?世界竟然就不需要他了。對現實迷茫的王希,來到鎮郵局給母親寫了一封長信,說自己想到處走走,找一下以後要走的道路。就這樣,王希開始流浪,他去了很多地方,一路步行,一路打聽,一路看著,一路觀察著,他受了很多罪,當然在社會這個大學校裡,他懂得了很多。
這一路王希並不是沒有目標的,很奇怪,他就是一路從廣州往山西走的,進入山西之後,他又目的明確的往萬林市走,一進市他又毫不猶豫的往趙家走,到了趙家門口,很奇怪,他不想進去,他只想見趙學軍。後來,他看到趙學軍出來,便一路跟到了這裡……
趙學軍看著像叫花子一樣的王希,覺得鼻子酸酸的。他呆愣了一會兒,彎腰撿起自己的包包,又過去提了王希的包說:“走了很遠吧?”
“嗯。”王希跟著他,向裡走。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