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向岸上游。哎……怎麼說呢,這樣說吧!命運喜歡折磨人,命運熱愛鍛鍊強者,宋長安還沒游上岸呢,這就又出事了。
暑假以來,宋長安就跟自己的小戀人躲在學校附近的出租屋。宋長安一直對自己的小戀人安慰說:既然學校不要我,既然父母不要我,既然他們都看不起我。那有什麼?我們自己看得起自己就成了。這些事,這些事有什麼呢?沒什麼的,咱出國去,幹自己的事業去!宋長安放下這話,便到處借錢,到處找關係為自己跟自己的那個小戀人,鋪路活動出國去了。
趙學軍是知道宋長安在活動出國的事兒的。他對此只是覺得好笑。
出國可以躲開?哈!其實,在那裡不一樣呢,內地還沒有那條街隔開了,剪短袖子區分同性戀的。內地也沒那麼多宗教每天想著指責你,阻止你,甚至遺棄你的,外國的月亮那也不一定是圓的。當然,這話他都是在肚子裡想下,也沒寫給誰看。
在宋長安離開出租屋,出去找門路的第四天,與他同居的那位小戀人,因忍受不住指點,忍受不住家裡斷絕關係的訊息,忍受不住一個人呆在屋子裡與世隔絕的孤寂,忍受不住宋長安離開他的每一刻的不安全、孤獨的、自我唾棄的、顫慄等待無路的絕望……
他離開家,帶著那一路幾乎就是千夫所指,背部猶如千百根鋼針在扎著他的閒言碎語回到學校。他推開學校教學樓頂的門,站在八樓的頂端向下看了幾眼,並不感覺到絕望,只是覺很舒暢很解脫一般的,張開雙臂飛身一躍的……跳了下去。
他的血,飛濺在樓下的水泥地板上,開了很大一朵血花。對於他的死,學校議論紛紛,可無論是他的家長,他的親友,他的師長竟然都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有種……這個大麻煩,他可算是走了的感覺。
宋長安身邊的人都離他遠去了,他所有的錢都拿出來鋪了出國的路子。從戀人死去的那一刻,這個自命不凡的年輕人,終於真正的遭受到了打擊,這種打擊使他近乎於絕望,覺得活人實在是沒意思,不如就此跟了去的好。他坐在醫院停屍間門口,呆呆的等待著,等待戀人家裡可以有誰來再看他一眼,好令他走的不那麼寂寞。他在冰庫外等了一天一夜,除了他叔叔宋瞭望送了五千塊錢來,然後……再沒人來了。
一直自認為聰慧,玲瓏,圓滑之極的宋長安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否定,他開始寂寞,開始寂寥,開始覺得害怕,這一次他算是真正明白了,他被放棄了,被整個社會團體拋棄了。
這個時候宋長安才第一次發現,什麼傲骨,什麼天分,什麼資歷,什麼家事,什麼情感,什麼愛,什麼文化,什麼的什麼都抵不過規則,他不過是個人,還是個眾叛親離的未畢業的大學生而已。他保護不了自己深愛的人,甚至他現在都保護不了自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此地,被動的等待著指責而無力反抗。
醫院最最寂寞的那條路,響起了清晰腳步聲。宋長安失魂落魄的靠著牆根坐著,他懶得看是誰來了,隨便誰來都解決不了他的問題與困境。
“長安……節哀順變吧。”王希想了半天的詞彙,找了個合適的。
宋長安抹了一把臉,四天沒洗臉了,鬍子拉碴的不精神的很:“哎,你們怎麼來了?指責我來了,還是挽救我來了?沒事,隨你們說!”
趙學軍迅速寫了一張紙條遞給他:“無處藏身?”
宋長安看著那張帶著關心痛心的臉,頓時有了一種,我的苦這人竟然懂的了悟,他憋下淚苦笑:“是啊,無處藏身,都不知道犯了什麼錯。都說我做錯了,這可怎麼好!我都不知道我幹了什麼,殺人了?還是放火了?我上公車也給老人讓座了啊?”
趙學軍陪著他坐下,從口袋拿出哀求乾爹快速辦理的大學邀請函,還有一些錢遞給宋長安。
宋長安本來想拒絕,可又一想,那人跟自己一場,好歹也得給對方買一塊像樣的墓地,最起碼的……好一些的骨灰盒那也是要得的。他放下來身段,接了錢,衝趙學軍點點頭:“不說謝謝了。”
趙學軍木然的點頭,這裡的氣氛或者味道都不是他喜歡的。而“睡”在他身後屋子冰櫃裡的那個人,和他曾有的命運是何其相似,他們唯一的區別就是,自己膽子小,強活了下來……
“我是……我是真的愛他的……現在,我都想跟著去了……”宋長安捂著臉,哭泣出聲。
趙學軍側臉看看他,伸出手摟住他,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其實也是在安慰著自己。宋長安毀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還帶走一條生命。也許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