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裡耳語,接著,高橘子捂住嘴巴,眼淚抑制不住的向下流:“真的?!沒騙我?趙建國,你要敢騙我,你就是烏龜王八蛋!”
“我騙你幹什麼,老主任剛跟我談完話。別當著孩子罵人,他們學呢。”趙建國有些急了。
高橘子很少哭,不管日子多艱難,這個女人總是會把家裡的事情裡裡外外打理的利利落落,她從未想過自己丈夫會有什麼大出息,這個女人是睿智的,她太過於瞭解自己的丈夫,知道他能吃幾碗飯。那麼大的一個男人,表面上總是維持硬漢子的樣兒,但是,逢年過節,連領導家的門檻都怯於跨。
他總是幹著辦公室最多的活計,他每天晚上寫材料寫到最晚,他不會表白自己,甚至看到略微大的領導都躲著走。他不善於交流,更不懂得經營,家庭,鄰里關係一塌糊塗,更不用說到領導面前表現自己了。他總覺得這個世界,只要血是熱的,只要是金子,就必然會發光。可惜,就因為過於木訥,這塊金子是被忽略的,這塊金子眼見著人到中年,碌碌無為。眼見著就要被生活磨平稜角,變成一個滾來滾去的圓。
沒有人比高橘子更加懂得自己的丈夫,她崇拜他,當年,她懷著寶寶,站在高坡上,看著自己丈夫帶兵的時候,就深深的崇拜,甚至熱愛著他。丈夫,她高橘子的丈夫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是大丈夫。他多麼可憐,多麼無奈啊!終於,是等到了。高橘子從不認為,是因為自己的原因,給丈夫帶來現在的提升。
即便是意識到了,高橘子也永遠不會說。
高興完之後,高橘子抹抹眼淚,有些擔心的看著丈夫說:“那可是辦公室主任,迎來送往,從大到小,你能接待好,安排好嗎?”
趙建國有些不服氣,擰著脖子說了一些硬話,見妻子去了廚房之後,他又有些替自己擔心起來。
趙學軍慢慢放下毛筆,看著自己寫的那篇大字,想了一會,扭頭對爸爸說:“爸爸,老師要我們寫作文,下午您能陪我去博物館嗎?”
高橘子拿著一根蔥慢慢走出來,一邊摘,一邊問:“博物館,咱這城市有博物館嗎?”
“當然有了,老師說有?!”趙學軍說。
“那咱全家都去,都去,散散心。”高橘子看了一眼丈夫,接著帶著一絲高興的語調建議。
趙建國,點點頭,看著妻子手裡的蔥,小心的建議:“不然,咱去北街飯店吧,帶著孩子們去吃頓好的,吃頓飯店做的飯,咱還沒帶過孩子下過館子呢。”
挑著水回來的趙學文,甩開扁擔幾乎是奔跑著來到父親面前:“真的爸爸,真的嗎?我們要去飯店吃飯?”
趙學兵丟開抹布,高興的在屋子裡亂蹦:“哦哦!哦哦哦!我們要去飯店了!我們要去飯店了!我們要去飯店吃飯了!”
站在一邊看得趙學軍,心中一陣酸楚,在記憶裡,在童年的記憶力,他們從來沒有過一家人出去吃飯的記憶。他走到父親面前,抓住爸爸的手,依靠過去,仰頭看著他,爸,他的爸爸是這麼的高大,曾經,他的脊樑也是如此的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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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趙建國帶著妻子與孩子們一起到市郊區的博物館,來這邊的時候一家人很奢侈的在飯店吃了一頓。一份紅燒肉五毛錢,海米燒豆腐九毛,大蔥炒肉片八毛錢。四碗米飯,飯店不經營飲料。
看著孩子們吃的滿嘴流油,趙建國跟妻子一陣心酸,這三個孩子來到世界上,還從未這樣吃過東西,這樣奢侈的吃大塊的豬肉。趙建國沒吃幾口,只是就著湯和下米飯,配著孩子們的香,他吃了兩碗飯。
萬林市博物館,位於萬林市郊區。博物館的房子是過去的城隍廟。看那殘破的牆壁,城隍廟門口掉了腦袋的背碑的老鱉,任何人都無法想象,這是這個城市的博物館。
趙建國在博物館大門口遲疑的張望了一下,大約一分鐘左右,門洞靠牆的一個小槅扇窗緩緩推開,一個帶著只有一條腿眼鏡的老大爺支著腦袋問他:“找誰!?家去找,沒人上班。”
一家人呆了一下,相互看看,趙學軍惦著腳尖,趴在比他高出很多的隔扇視窗前說:“老大爺好。”
老大爺愣了一下,大概是很久沒人問他好了,他遲疑的說了句回答:“好。”又反應了一下誇了句:“好孩子。”
“大爺,我們老師叫我們寫作文,我想寫我們這裡的博物館。”趙學軍眼巴巴的看著老大爺,一臉孩子的求知慾以及對知識的哀求。
那窗戶慢慢的關閉起來,過了片刻,博物館厚重的大木門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