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下的擦洗著趙學軍的脊背。他小心的幫他揉著腰,繞過一些青紫的印記。趙學軍眯著眼,小心翼翼的享受著,試探著,並不敢主動說話。
“這手勁……還成吧?”
“嗯……”
趙學軍慌張的垂著頭,開始不停擠壓這一塊香皂,弄得一池清水變成了奶白色。他尷尬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問到:“這幾年,你都幹什麼了?”
王希的手停了一下,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慢慢說起這幾年他過的虛幻一般的日子。
這幾年,他就如一葉浮萍到處在漂泊。最初,他拼命工作,將所有能夠想起趙學軍的時間堆滿。事業是越做越大,可是心也是越來越空。南方家那邊,他甚少回去,不是不想回,而是家離他越來越遠,根本無法給他歸宿感。他覺得那家是王瑞的家,母親是王瑞的母親。
自王家海外關係的歸來,王瑞便找到了根骨,活的無比暢快。不得不說王瑞是個有出息的。他聰明,透徹,渾身沒有半分同齡人的迷茫。他懂得利用一切有利的條件武裝自己。在生活上,他選擇了高享受,高刺激的生活方式。他熱愛挑戰,尤其喜歡商戰!他與親爺爺那邊的關係走的極近,也跟那邊的堂兄弟們一起換了一種生存方式。大把消費,高風險投資……這些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學歷高,家境好。有了錢之後,他女朋友更是一個又一個的換。他們兄弟倆的感情卻是越來越遠了……
王希總想把自己的苦楚,自己的辛酸找個人好好的去傾訴一下,可惜的是,每次見到自己的母親與弟弟,他們總有大堆的話在等著他。那些話大多都是對他未來的安排,為他想好的未來的道路命令他去走。母親對王瑞的建議,向來贊同從不反對,可王希怎麼會答應呢?於是矛盾越來越深。
站在時代尖端的王希一直未將自己的成就告訴母親與王瑞。他很想說,可是……每當回鄉看到母親,沒呆多一會便是一頓老調長談,她不停的嘮叨他被少管之後的那段歲月,父親死後那段時日……王瑞是如何承擔起那個家的,王瑞是多麼的爭氣……王瑞是經歷了什麼樣子的磨難才有了今天的……還有就是,他是多麼的對不起那個家,對不起他的小弟弟。仿若王瑞便是王家所有榮光所在。不但母親那麼想。全鎮子的人都在那麼想,甚至在海外的叔伯爺爺,堂兄弟姐妹皆是那樣想的。王家有兩個兒子,一個是辦鄉鎮企業的,一個是社會尖端的精英。他們就是這樣衡量一個人的。
早幾年王希在故鄉創業的風頭根本無法媲美在海外辦公司的王瑞。王瑞甚至不屑去問後來轉戰海南的哥哥現在事業辦的規模有多大,是否需要幫助?王希給他的建議,他也總是不屑一顧。他所有的經歷都用來跟時間賽跑,跟所有看不起王家的虛幻的敵人作鬥爭。王希知道,在他被關起來那段日子,王瑞受過大刺激,有過大的苦難,在這一點上,他無法逆轉王瑞的生活態度。他只能默默等待弟弟有一日,需要自己了,他這個做哥哥的可以用最不傷害他自尊的方式,幫他再次站起來。
一段彎路,欠了母親這一輩子都還不完的兩鬢斑白。王希退縮了,他不敢耀武揚威的說,我的事業是多麼大,我是多麼有本事。他不敢與王瑞去比,去爭!他想……如果母親以王瑞為傲,那麼就那麼繼續下去吧,只要母親高興。現在,母親有她自己的生活圈子,她有個相好,就在附近鎮子做鄉鎮幹部。王希不反對母親有第二春,可他厭惡母親什麼都繞過他跟王瑞去商量。隨著家天枰的傾斜,他與那邊隔閡越來越大。
與趙學軍分別後,王希有過逃避的想法,他甚至主動地談過一個女人。很遺憾的是,那個挺好的女人總給不了他想要的愛的感覺。她不像趙學軍,那裡都不像趙學軍。
她是敏感的,可愛的,嬌俏的,脆弱的。她需要依靠,需要寵溺,需要全身心的愛,需要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的一位孝子。她期盼得到王希的臂膀完全支撐。她不會在親戚朋友面前這樣介紹王希:“這是我的男朋友,王希。”她總會將王希的資產,頭銜擺在最前面,然後不經意的嬌笑著誇耀說:他離不開我,離開我,他就不能活……那個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都是沒有錯誤的。那一段很普通,極為正常的男女之愛,時效大約是三個月。
王希離開了那個好女人,他挺抱歉的。雖然對方哭泣著說:會改,再不會虛榮。可王希真的沒辦法愛她。那一刻他有一種明悟!他這一生早就鑽進趙學軍織就好的一張網裡,甭管痛苦與否,反正,他們誰也別想掙扎出去。
趙學軍聽完王希的嘮叨,沒有表示出過多意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