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退了眾人，莫梓宸坐在床榻邊上握著秦栩栩的手端詳著昏睡中的她。

她頭上的青絲微亂，薄汗打溼的青絲黏在臉頰上越發襯得她血氣不足的臉頰蒼白無力。伸手將那青絲撥開，用帕子輕輕擦掉她額角的汗水莫梓宸看著睡夢中的她心頭異樣情緒盪漾。

睡夢中的秦栩栩十分安詳平靜。

臉頰上原本顧盼生姿的雙眸此刻緊閉，只有勻稱的呼吸聲告訴莫梓宸她還在。莫梓宸牢牢抓著她的手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彷彿生怕她似春日的蝴蝶般一去不復返。

這一刻，莫梓宸覺得自己不再是掌握天下生殺大權的王，也不是宣室殿中九五之尊至高無上的皇帝，他只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平凡丈夫。一個，妻子剛剛為他生下孩兒的丈夫。

這種情緒湧來，莫梓宸忽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眼中的熱淚。

今日眼睜睜的看著秦栩栩為他奮力生下孩兒的模樣，讓他現在回憶起來仍然彷彿是在夢中一般。想到那個血腥氣息瀰漫的場面，莫梓宸伸長了脖子在她的眉心落下了一吻。

忽然，他覺得他此刻應該做一件事——

鬆開了秦栩栩的手，莫梓宸出了寢殿運起內力一路飛奔到他當年接受百官朝拜登基的太極殿。推開太極殿的大門，那硃紅色沉重的大門吱呀開啟，月色透過雕花窗稜照入殿內，莫梓宸就站在門口負手而立看著寂靜大殿內那把黃金打造的龍椅良久未動。

月華如水，莫梓宸頎長的身影被拉長投在殿內的地面上。微風吹過映著雪景，他如玉雕的側臉猶如謫仙。轉身抬頭向東方望去，夜幕中的繁星點點被當空的皓月遮了光芒若隱若現。

屋脊上跟著莫梓宸一路追來的暗衛看著一言不發的莫梓宸心中皆是疑惑：大半夜陛下來到這太極殿是做什麼？

就在這時，莫梓宸忽然單手撩起龍袍雙膝跪地，鄭重的對著東方磕了三個頭。

額頭每一次碰到太極殿冰冷的地面，莫梓宸都在心中默唸一次：感激上蒼，感激上蒼保佑他的栩栩平安誕下皇兒。

最後一個頭磕下，他溫熱的額頭抵在冰涼堅硬的地面上，久久未離。

屋脊上的幾個暗衛看到莫梓宸的動作皆是睜大了眼睛放緩了呼吸相互對視不敢發出絲毫動靜，生怕擾了此刻虔誠至極的陛下。

月光下，一身明黃朝服的莫梓宸匍匐在地上，露出了寬闊的後背。他雙眸緊閉，長睫顫抖，寂靜的夜裡，緩緩有晶瑩的淚珠從這個如謫仙一般的男人眼縫中滴出。

啪嗒一聲，如珍珠一般掉在地上摔散開來。

直到額頭上的溫度暖了那又涼又硬的地面，莫梓宸才起了身。他起身那一刻，幾個暗衛看到了地上似乎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再定睛細看，才發現那是陛下的淚。

暗衛暗暗嘆道，他們自小陪伴陛下長大，除了先皇、先皇后薨逝，他們從來見不到陛下的眼淚。

如此堅強果毅的男人，如今在這樣的夜裡獨自跑到太極殿中磕頭落淚……這樣一片深情，怎能不讓人動容？

莫梓宸起身離開太極殿，緩緩往宣室殿走去。

雪夜裡，清冷的空氣迎面襲來捲走了人所有的睏倦之意，也吹走了心中所有的陰霾。想到宣室殿內的秦栩栩，莫梓宸只覺得他滿心都被那個叫秦栩栩的女人填滿，滿的讓他心頭酸脹恨不能將她揉入骨血，永不分離。

……

凌晨十分，一直昏睡的秦栩栩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床邊地上看著她的莫梓宸。

“栩栩，你醒了？”看到睜開眼睛的秦栩栩，莫梓宸眼中的亮光在昏暗的夜晚顯得格外耀眼。“身上怎麼樣？”

“你一直沒睡？孩子呢？”秦栩栩抬手摸著莫梓宸的側臉，咧開嘴角笑的溫柔醉人，“剛剛去哪了？”

“嗯？”傲嬌如莫梓宸，自是不會告訴秦栩栩他剛剛偷偷跑出去對著天空磕頭的事。

“我剛剛做了個夢。”燭火噼啪跳動，秦栩栩撐起身子靠在了莫梓宸懷中聲音軟糯，“我夢到你鬆開了我的手，不知道去了哪裡。我想喊你，可是怎麼都無法發出聲音……”

秦栩栩說著伸手拉過莫梓宸的手在他的掌心中一筆一劃的寫著自己的名字，“把我的名字寫在你的掌心中，你便不能隨意丟開我了。”

“傻丫頭。”掌心的瘙癢傳來，彷彿一隻小手撓著他的心。莫梓宸聲音晦澀沙啞，圈緊了她嘴唇貼著她的耳垂吹著熱氣一字一句說道，“你早刻在了我心上，又何須在我掌心寫字？”

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