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紅綃……他說不清,自己心中那一瞬的失落從何而來。
「我昏睡了多久?」他有些不自在地鬆開手,轉而覆到了自己的臉上。
「好幾日了……」紅綃猶豫了一下:「你被帝君傷得很重,需要好好靜養。」
「父皇……」他想起來了,當日在大殿上,父皇饒了自己的性命,可是把自己丟到了天雷坪……
萬雷焚身!
「紅綃!」他再一次地抓住了紅綃的手腕,急切地說道:「你沒有事吧!」
「我?」紅綃徵了一怔:「我沒有事,我怎麼會有事呢?」
「對了,你不會有事的,父皇他對你……」太淵的目光又一次黯然了下來:「不管怎樣,還是要多謝你了。」
「太淵……你是不是在怨我?」紅綃以為他是在說反話。
「沒有。」太淵目光復雜地看著她:「你也用不著感到內疚,這一切不能怪你。何況你為我冒了這麼大的危險,我是永遠也不會忘的!」
他的視線掃過了那件豔紅色的紗衣,心裡像被火燒過一樣的痛。
「我不明白……」紅綃一臉迷茫:「你到底……」
「你不用再說了。」太淵打斷了她,神情平和地說著:「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想通了。這些天來你也一定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太淵……」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紅綃,在觸及到太淵的目光時,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一寒,只能順著他回答:「那你好好休息吧!」
「紅綃。」在紅綃站起身來的時候,太淵問了她一句:「你是不是心甘情願,等著嫁給我父皇了呢?」
紅綃別過臉,微微地點了點頭:「帝君能看上我,本是我的福氣。」
「是嗎?」太淵掃過站立在一旁的侍官們,用了一個比較隱晦的說法:「那他呢?你也不覺得傷心了?」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那天過後,我已經徹底死心了。」紅綃轉過身,不讓別人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既然他那麼明白地說清楚了,我想得再多,也只是和自己過不去,有什麼意義呢?」
「他不會同意的!」太淵提高了音量:「他一定會阻止。」
「七皇子,是你高看我了,紅綃承受不起!」從太淵的角度望過去,紅綃彎起了嘴角:「可你是這樣,不代表別人心裡的看法,都會和你一樣。」
「不!他不會讓你嫁給別人……」
「他此刻身在千水。」紅綃苦笑了一聲:「七皇子不信的話,大可當面向他求證。」
太淵愣住了,腦子裡只想著,他來了……
「七皇子別多想了,保重身體要緊。紅綃就先告退了!」紅綃屈膝行禮,朝外走了出去。
「七皇子。」
走到門邊,紅綃有些幽怨地留下了一句:「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曾對任何人有對你一半的好。」
這時,熾翼正站在太淵的花圃邊,或者說,曾經是太淵花圃的地方。
在熾翼的記憶裡,這片不大的地方曾經種滿植物,被太淵精心呵護著。可是如今這裡雜草叢生,一看就知道是長久無人打理了。
他照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一株雪白的蘭花孤零零地生長著。
這是唯一用矮欄隔離出來的一株植物,看得出來受到了很好的照料,才會生長得如此繁茂。
熾翼彎下腰,用指尖輕觸著雪白的花瓣,嘴邊有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還記得多年前遞出這株蘭花的時候,那張猶帶稚氣的容貌,浮現出了怎樣的狂喜。
「太淵。」他輕輕地喊著:「你來了啊!」
「是!」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回應了他。
「你好些了嗎?」熾翼直起了身子,捂住嘴輕咳了一聲。
「多謝赤皇大人關心。」
太淵表面平靜,但是心中卻是波瀾大起。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為什麼還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難道在他的心裡,真的一點也沒有我的……和紅綃的位置嗎?
「你把它照顧得很好啊!」熾翼環視四周:「可是為什麼不再照顧其他花草了呢?」
「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太淵若有似無地笑著:「照顧花木,最重要的是心靜,我的心早已不復當初,這花不種也罷。」
「不復當初?」熾翼微微嘆息了一聲:「太淵,其實有些事是註定了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太淵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