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叫我一聲母后,我總要待她親近。”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也不當了什麼大事,自然地上去給他解下禮冠。
然而這一日的高津予看著總是帶著一些情緒在。
秦方好使了個眼色讓乳母把孩子帶了下去,自己卻陪在他身邊。
等人都走了,殿內差不多清淨了,高津予難掩怒容地罵道,“這群上不了檯面的廢物!”
不知是誰觸犯聖怒,誰都能逃,偏作為中宮,秦方好只能硬著頭皮在旁邊陪聽。
不說話顯得自己冷淡人不體貼,說了卻也未必能得心意扮好人。
只好小心地估摸著,“臣妾猜著是前朝事了?”
“還不是為了蕭家事。”
秦方好這下就暈了,姓蕭的人家可太多了。太皇太后和賢妃都是姓蕭,可絕不是一戶人家。
高津予提醒了句,“蕭可亨。”
秦方好了然,這下不說話了。
蕭可亨是高津予表弟。拜西遼族內的世系婚姻所致,高津予的奶奶姓蕭,媽媽姓蕭,老婆也姓蕭(死了)。
祖母活著稱為永笀宮太皇太后,如果母親還活著,也是個蕭太后。
有一個姓蕭的媽媽,就代表了他會有一個姓蕭的舅舅,自然就會有蕭表哥,蕭表弟,蕭表妹之類的存在。
秦方好身份尷尬,別說對著北朝核心的外戚之爭不好說話,就是尋常朝政,她都不能干涉。
所以也就是聽著高津予單方面的訴苦水。
“不知禮法,枉費孤的一片寄予。”
“有失人倫,這樣的孽子……其母還首告於他。”
“簡直是目無尊長。”
秦方好看不懂這是什麼狀況,卻也知道皇帝也有尋常人之苦悶,卻無尋常人發洩之道。
做皇帝,高津予也是心有苦逼之處。像在朝上得了大臣的氣,明明心裡恨不得扎小人,流放人全家,卻還要用明君的礀態,謙虛地納諫,把臉湊上去讓言官罵。
納你妹的諫啊,如果可以他真想咆哮一句。許多時候,眾人只看到君主作用於臣子,其實相對的,臣子也會反作用於君主。
這一腔的苦水實在沒其他人說,他畢竟是皇帝,帝心的計較不能和昔日的基友們說,後宮妃子牽涉到後嗣儲位之爭的也怕說了惹事。長輩,永笀宮已經退隱了,做人兒孫小輩的也不好再舀了這個去說,顯得他沒能耐擺不平局面。
那這些幽怨還能和誰說?
想來想去也只有老婆,本著夫妻一體的思想,老婆總還能關起門來說些旁人不好說的事兒。但到底還是有南北朝隔閡在,高津予說得半遮半掩了些,好歹是出了口惡氣。
在這樣半遮半掩的說辭後,秦方好竟然還能給自己基本拼湊起事情的原貌,她真快覺得自己天才了。
事情也很簡單,蕭衛兩族又開始相爭。兩族相爭,到了朝上無非是各自站隊,逼迫其他朝臣們表態;到皇帝面前打對方小報告;在市井裡放流言,潑人汙水。
蕭氏的蕭可亨也參與進來了,不但參與了,還在朝上被言官參了,因為他寵妾滅妻,忤逆母親——首告就是其母。
秦方好沒有做聲,還在聽高津予罵表弟,“他已是皇親貴戚,何必與人相爭,還被人參出這等事來。哼,不修其身。”
作為外戚,高津予還不能把事捂下去,顯得他包庇親戚。
秦方好也不知該怎麼做一朵解語花,如果她知道,她早pk過馮小憐了。
但還是要上前。
搭著高津予的手臂,緩聲說,“陛下何須多憂,許是……誤會?”
“誤會?其母都首告他忤逆了。”高津予現在想的就是自己找了機會先抽蕭可亨一頓。
但回頭一想,蕭可亨的確是作威作福了多年。可之前他就是個好人嗎,為何昔日沒人告,而如今卻被告上?
想到蕭衛之爭,自衛妃生下個皇子後,衛氏的聲勢愈發大了。
原本他是想借了後宮蕭嬪蕭貴人在年底產子後大封來個制衡,卻不想已經生下皇子的衛氏開始聲勢奪人。
秦方好不敢多說半句,怕一個弄不好就成了詬病嬪妃,傳出妒名事小,要是節外生枝被後宮的妃子們記恨上,她如今這樣平穩的處境可就難保了。
但高津予面前又逼得她表態。
“那就宣了舅媽來問,一家人哪要弄到這地步呢?”她也覺得奇怪,一般來說,母親便是受了虐待,也多是不會反告兒子的。
高津予嘆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