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
藺顒仁抬頭看看皇帝,這才抖抖索索地站了起來。
看他這個樣子,更不會有人相信他是想造反的。
可高津予生性謹慎,凡事都要自己確認一回。
“那個老漢什麼時候來的?現在在哪兒?”
“這個……臣怎麼會知道呢。一個醉漢,臣讓人給了他幾個錢打發了。”
“既然那麼一個荒唐的人,安樂公怎麼聽了他的話?”
藺顒仁頭上冒汗,“我、我……”
一個不知從哪兒來的醉漢說了幾句話,以藺顒仁這麼個王霸之氣的個性,怎麼會聽得進呢。
說起來像是傳奇,總有些野史中一個“老道人”,一個“醉漢”,或者和尚什麼的角色在失意的帝王將相門前經過。但安樂公府,被遼朝看得多牢密的地方,尋常人怎麼可能經過,周圍都是清場的。
更何況還是個神志不清,爛醉如泥的老翁,其後還能神志清楚地說了這麼一段話。
審問人的事不用高津予親自做,他卻是想著藺顒仁剛才的話。
多好的一條計策。
如果直接提議會洛陽舊地,北朝朝廷定然是要懷疑其用心“東山再起”的。
但迂迴一下,一面讓藺顒仁來低頭討饒(反正他做這個不差),一面讓他委委屈屈地提議“把兒子們放出來讀書”。
安樂公府的人,北朝雖然沒有傷及性命,但也是長期的監視。不但藺顒仁不得隨意對外走動,就連他的兒子們妻妾們也都是□的。
一旦他的兒子們被放出來讀書,哪怕只是幾個小孩子,開始有了對外的交際,那麼前周王室的監視就可以開始鬆動。
如果順利的話,兒子有了交際,那麼父親也說不定能放出來。長遠的話,就算藺顒仁一輩子不放出來,至少幾個皇子是有自由了。
舊勢力的人大概也死心了吧,就憑藺顒仁這個樣子,他這一代是廢了,那麼可以倚靠舉大旗的就只有他的幾個皇子——這是在圖謀個“三十年後”啊。
這些前周皇子出來讀書了,旁人就有可以接得上頭的機會。
是允許還是不允許?
與此同時的後宮,安嬪在普華殿中接到了交泰殿的傳話。
自交泰殿挑釁事件後,安嬪終日是戰戰兢兢的,總算到了這天是領到懲處。
然而秦方好既沒有降她位份,也沒動用刑罰,只讓人傳個話:“主子娘娘說,安嬪娘娘若是心無誠意,不服中宮,您樂意給主子見禮請安就去請安,要不樂意,日後無需再每日去請安了。”
傳話的是個老嬤嬤,這樣硬板刻薄的話由她說出來,更顯尖酸。
讓人老嬤嬤來傳話教訓妃子,是中宮的派頭。
安嬪咬碎一口銀牙,還得領訓。
嬤嬤這樣的訓斥比尋常的,直接列舉她的錯處更讓人無法辯駁。直接說她不好的,她還能反問“我哪兒不好了?”,這條不實,哪條虛構的。至少有一辯駁的餘地。
如今這話下來,讓她實在無法回,是已經把她的“不敬”給定性了。
以前她還能哭哭啼啼到高津予面前告黑狀,“臣妾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竟然中宮娘娘如此不高興……”云云,把中宮給她穿的小鞋再扎扎緊,捧到皇帝面前。
但凡皇帝有一絲聽進去的,就有了箇中宮不夠大度的嫌疑。
如今她在皇帝面前已經失信,傳話的又是個嬤嬤,要安嬪向個嬤嬤低頭,安嬪有些做不到。
還在猶豫怎麼回話,老嬤嬤行了個禮,然後直接帶著宮女們走了,讓安嬪更是氣惱。
“這個老貨!”安嬪一個忍不住砸了手邊擺設。
哐啷一下,砸癟了手邊燃香的燻爐,黃銅的物件摔在地下悶悶地一聲響,不但是周圍的宮女,連安嬪也是驚了下。
“娘娘。”心腹大宮女黃鶯還是迅速地反應過來,叫上幾個宮女,“還不快收拾著。”
太打眼了,中宮這兒訓話的嬤嬤才走,安嬪就在屋內發火。這聲響瞞是瞞不了了,多大的動靜。
安嬪心裡也是後悔,自己已是“有罪之身”,宮中老嬤嬤不乏尖酸刻薄愛嚼舌頭的。這個嬤嬤回去一學話,她豈不是不服教訓,罪加一等嗎?
更何況五皇子之母雲貴人就住在她的側殿,她倒黴了,蕭氏的人絕不吝於再推一把的。
安嬪打定主意要在明天妃嬪去請安前,倒淑妃處討個主意。
淑妃聽她把話一陳述,心裡也是恨安嬪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