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召回京,有說法,淮定轉運使也有換人的跡象。”
“說法?”
“嘿!”陳康譏笑,“打聽來的,不做準。現在想要從皇上那裡得到什麼話,還不如自己去找來得方便。”
父親不語。
陳康附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下巴往上席抬了抬,父親一震。我看過去,皇上正在問太子話,和樂融融,並未有什麼不妥。
陳康又把酒杯斟滿,道:“你說這龐天元一把老骨頭,將軍印雖實在,可人卻和風中的燭火一樣,把不準什麼時候就去了。皇上這……又不是朝中無人了。”
父親笑笑:“十哥莫想太複雜了。皇上還在打我兩個女兒的主意呢!”
我一驚,聽得愈加仔細。
陳康道:“十二弟若捨不得,說一聲就是。我倒看走不到這步,總之要打,何苦耽誤一個女兒?”
兩人又低聲說了許久,我只聽到方州,衛州這些靠南藩邊境的地名。
酒過三巡,一輪圓月正掛上枝頭,眾人紛紛離席賞月。睿由嬤嬤帶著去和七皇子玩耍了,小丫鬟對我說:“太子爺連同幾個公子在荷池邊吟詩,那才情高潔的楊公子據說在列呢。”
正說著,已經步行至荷池不遠,的確看見有幾個貴公子聚在水榭。也不知誰在吹蕭,婉轉悠揚。我定睛看,那個吹蕭的公子神態清朗,眉目如畫,軀體纖長,姿態瀟灑,大有玉樹臨風,飄然遺世孤立之勢。不會錯,正是楊御使的公子楊�АT僖豢矗�潞胝��諞慌裕���醋潘��劾鎪潑揮信勻恕�
我笑著對小丫鬟說:“都是男子,我湊什麼熱鬧。”轉身要走。沒想到還是給陳弘眼尖看到了,老遠就喊我的名字,我轉回去,已有公公過來請我了。
陳弘心情格外好,“念兒,琴都抱在了手,你這是要去哪裡?”
我但笑不語。諸公子一一行禮,我也一一回了過去。忽然一驚,那南藩的將軍也在此列,不過坐角落,開始沒注意。男子白天裡凌厲的眼睛此刻大概是染著酒和風月,柔和了許多,對我行禮,並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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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弘將我叫過來,八成就是知道楊��胩�業那伲�以趺淳芫��
於是懷抱琵琶,坐在水榭重重紗帳裡,輕輕彈開。秋風拂過水麵,漣漪粼粼,琴聲就順著這月下的秋波散了開去。
彈完一曲,有片刻的寧靜,就聽陳弘先開口道:“彷彿聽聞到拂過千年曠野的古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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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正欲喊好,就聞一聲冷笑。那個南藩的將軍不慌不忙續上:“未央宮前月明夜,前軍飛騎傳捷報。”
話音一出,陳弘一定,儒雅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眾人雖不解,可見他如此,也不敢輕舉妄動,於是靜默一片。只有那個藩使仍舊心不在焉地喝著酒。那雙彷彿藏著兩把刀的眼睛時不時掃過陳弘。此刻,遠處的歡聲笑語格外清晰。
我定了定,撥過琴絃,輕吟道:“都不對,小女方才彈的是一代才女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若要做詩,也該是‘千載琵琶做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
席間有人輕咳,氣氛才緩和下來。
陳弘也來打圓場,“念兒說得對。中秋佳節,歡聚一堂,莫談國事。沒聽準琴音,都該罰。”
南藩將軍輕笑一聲,率先舉杯自罰,於是眾人重開酒話,不在話下。我也不顧陳弘挽留,堅持離去。
只感覺身有一直有目光追隨,逼我加快腳步,更不眷戀。
繞回到到殿前,正等著看煙火,人群微微騷動起來。一騎飛塵,馬上武官也似疲憊不堪。一旁有小侍立刻上前,把馬牽走,那官員也立刻由人引著折去了他處。短短半刻,殿前又恢復了熱鬧,無人牽掛剛才的事。
我轉過頭,看到十皇叔陳康果真又在和父親私語。父親臉色一直凝重。
睿奔過來依偎我身邊,問我:“姐姐看什麼那麼出神?”
我笑笑,“沒什麼,今年中秋好似特別熱鬧。”
“那是!”睿估計玩得特別開心,“來了藩使嘛,有萊縣的煙花看呢!”
孩子畢竟小,迅速給那耀眼的花火吸引了過去,歡呼雀躍。我想起方才那男子吟的詩,剛才看到的使者,又聯絡陳弘的反應,只覺得隱隱有什麼事發生,卻又摸不著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