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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鎮長接到了邦裡的通知,說是要把高哈蒂的環境衛生大搞一下,準備迎接總督大人和印度政府的農業部長以及邦裡的首腦。
電報是拉里先生親自送去的。鎮長先生看完電報,迷惑不解地問:“老兄,你說這些大人物,突然跑到咱們這個小山溝裡幹什麼呢?”
拉里先生眨眨眼睛,神秘地說:“這可是個問題,親愛的鎮長大人。你一向聰明能幹,如果連這也猜不出來,那你可就面臨危險嘍。”
鎮長撓著他那禿頂想了半日,笑著對拉里說:“老兄,你與上面每天都打交道,肯定知道詳情。請看在我經常送你雪茄煙抽的份上,快告訴我吧。”
拉里先生故意賣弄關子:“這一次事情重大,我真的不知道。不過,如果你能請我喝一杯,我可以幫你去打聽一下。”
鎮長說:“你自己開了酒館,還向我要酒喝?”
拉里先生一抖雙肩:“親愛的鎮長大人,酒館裡的酒都是我花錢買來的。你的酒是別人行賄給你的,怎麼能一樣呢?”
鎮長無奈,只好從褲帶上摘下一長串鑰匙,叮鈴噹啷地一陣亂翻,找到一把金色的,從屏風後面開啟一隻大木箱。在木箱裡翻動了好大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地拿出一瓶威士忌來。
拉里先生早就從桌子上拿過一隻茶碗,鎮長先生疼痛地說:“老兄,這可是我最後的一瓶酒了。”說著,開啟包裝,取出瓶塞,為他倒了大半碗。
“知道,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拉里先生抓過酒瓶,自己又把茶碗添滿,“你已經是第三十次說同一句話了。趁我還清醒著,我告訴你吧。總督大人要來,那是與茶園有關係呀。”
鎮長說:“茶園,什麼茶園?”
拉里先生端起酒碗,一飲而盡,而後又抓起酒瓶為自己倒滿,說:“你這個鎮長,快要當到頭了。咱們的高哈蒂目前什麼人最重要?”
鎮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他問:“你快說吧,老兄。我箱子裡還有一瓶酒哪。”
拉里先生又喝乾一碗。這次鎮長親自為他倒滿了。
拉里先生滿意地看著他倒酒,然後神秘地把嘴湊到他的耳邊,說:“高哈蒂最重要的,就是那幾個中國人。”
鎮長恍然大悟:“老兄,你是說,在山谷裡種什麼武夷茶樹的那些中國人?”
拉里先生並不回答,而是把碗裡的酒一口喝盡。而後抹了抹嘴唇,心滿意足地走了。
二
麥金農尋訪到了胡英,與他整整談了五天五夜,才把胡英說服了。
當時的情勢很緊急,鮑餘年重返岳陽之後,對胡英的案子仍舊沒有忘記。朝廷的聖旨也接著下來,說要把胡英就地處決。家產抄官,株連三族;男人流放,婦女官賣;老幼法外施恩,取保監視居住。
鮑餘年清楚,胡家早已家破人亡,財產也被自己與張槐與吳家兄弟私分了。現在只有胡英下落不明。胡嘉寶瘋癲之人,又是吳孝增的妹夫,如何流放?就算要流放,那吳孝增新娶的老婆花鬱青與吳孝增約法三章第一條,就是要把胡嘉寶養起來,咋個辦?
至於三族之親,也就是花家與胡英的姐姐們。花亦農與花飛虎已經死了,花飛龍現在正隨曾大帥在前線殺敵。彭金麟為收復岳陽陣亡。王冠銀也在江西隨著左宗棠。除去四姐湘芸及兩個孩子,哪裡還有人能流放?
但要是不流放,那就是抗旨不遵,這個罪名誰受得了?
鮑餘年與吳孝增商量了之後,除派人加緊搜捕胡英之外,胡嘉寶的名字,就乾脆讓阿牛頂了。花家是重要的欽犯,聖旨上點了名的,就讓那個不聽話的丫環菊湘頂了花鬱青的名字官賣了。其他人也就不再追究,糊弄了事。鮑餘年把此事議妥後,伸了一個懶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抱怨說:“這些麻煩還不都是你大哥與張知府所為?急急忙忙地就往上奏,結果板子打在了自己的身上。現在他們與閻王爺聊天去了,我倒要與你們的親戚來擦屁股,這風險太大唦。”
吳孝增知道鮑餘年的心思,就趕緊說:“鮑大人,您請放心。您的勞動小人怎敢白使,洞庭君山上胡家的那塊茶園與岳陽城裡的兩處茶莊就歸您了。回頭我就把契約送來。”
胡英本來還對偷偷地溜回家中抱有很大的希望,但他讀到阿洛帶回來四處張貼的搜捕文書之後,就徹底死了心。
《菊花醉》第七章(3)
麥金農的到來,使他出乎意外。他沒有想到連英國人都知道他,更沒有想到這個英國人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