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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在山谷裡炸裂了。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把院子裡的樹木剪成了一種奇形怪狀的暗影,反射在窗欞上。

吳孝增忙亂了半夜,剛剛入睡,就被大雨驚醒。他從床上赤膊坐起,聽了外面的風聲、雨聲、雷電交加聲,罵了一句:“操他先人闆闆的,這雨早也不下,晚也不下,偏偏等老子要啟程了就下。”

睡在另一頭的花鬱青被他吵醒,說了他一句:“不許說粗話。”停了停又道:“西北少雨多旱,民不聊生。有了雨,多少人就不至飢餓,你倒詛咒起來。”

吳孝增低了聲音說:“也不知咋個弄的,最近我總想罵人。難道是到了西北,也變得粗獷豪放起來了?再說了,我是個商人,管他下不下雨。”

花鬱青也披衣坐起,嗔他道:“有這樣說話的麼?粗獷豪放就是口吐粗話?你是商人,掙的是民生之錢,要是百姓連飯也吃不上,你又如何去掙銀子?”

“我總是說你不過,你是常有理。可是,這一場雨,黃河水肯定要漲,明日咋樣走路?我又不是傻瓜?”吳孝增鬱悶地說道。

花鬱青卻顯得有些高興,說:“那就遲幾日走好了。方兒正吵鬧著要再上五泉山與法顯禪師告別哩,這幾日見收拾東西要走,已經哭了好多回的。”

花鬱青說的方兒,就是他們的兒子吳繼方,今年快要五歲了。長相卻隨了母親,生得一雙大花眼睛,只是面孔有吳家的跡象,虎頭虎腦的樣子。

自來到蘭州以後,因忙於茶葉生意,花鬱青不便出頭露面,就在背後為吳孝增出謀劃策。由於房屋不寬暢,在湖南老家所訂立的合約也就作廢了,每日裡能與花鬱青同床共枕,吳孝增當然是高興萬分。兒子吳繼方仍是跟隨細妹睡覺,平日也不願意到他們的房間裡來。

移居新疆的計劃順利地進行著,“乾茂升”的總號已經在烏魯木齊開張大半年了。南北疆的分號也陸續營業,而且生意確實如預計的那樣,供不應求,這大大的鼓舞了吳孝增的信心。

上個月回來,他分別把甘肅各地的分號掌櫃召集到蘭州,開了一個會議,佈置妥當了。就安排家人打點行李,裝車定駱駝,要趕在七月大熱之前到新疆。

該辭行的都已經辭行了。總督衙門,藩臺衙門,知府衙門,湘軍的提督衙門等等。唯一不滿足的就是藩臺文廷玉大人因父親去世,去年就已回鄉守制,還要一年多才能復職,沒見著。

胡嘉寶與姐姐留在了湖南,沒有跟隨前來。姐姐到底還是嫁給了嘉寶,吳孝增顧及花鬱青生氣,就沒敢再反對,仍是翠兒服侍他們。吳翠薇不願意離開胡家大院,說:“走了就荒了。哪怕住一個瘋子,也給在外面的人一個念想。不管怎麼說,安化城裡還有這幾間房子,還有這幾個無用的廢人。”姐姐說得傷感,把吳孝增的心裡也弄得潮乎乎地,不是滋味。

蘭州城南的五泉山有一座古剎,叫做濬源寺。寺裡經常進城購買茶葉的和尚名法顯,說是因為從小多病而出家。他是個很樂觀的和尚,說話也很機智,每次來都到“乾茂升”定茶。細妹無事就帶繼方在家門口的分號茶葉鋪子裡玩,與法顯廝混得熟悉了。

還是在一個月前,知道自己就要離開蘭州,繼方難過了好幾天。幾乎天天纏著要到五泉山找法顯去玩。法顯聽說後,就來到鋪子裡,專門陪他去黃河邊與鬧市裡玩耍了一天。法顯對細妹說:“繼方聰慧可愛,甚有佛緣,將來或可點化的。”

吳孝增聽說此事後,便不讓繼方再去找法顯了。他說:“我就這一個寶貝兒子,指望他繼承家業哩。萬一他喜歡吃齋唸佛,要當那少油無鹽的和尚,一輩子連個女人也不能沾,咋個辦呦。”

繼方在一邊插嘴說:“誰說沒得油?法顯帶我去宣家巷吃了蜜餞百合,還吃了肥腸面的。”

吳孝增吃了一驚:“這是哪路的和尚?咋個吃起肥腸面來了?莫非是個傻瓜?”

他把細妹找來,問是咋個回事。

細妹說:“法顯又沒得吃。他說讓少爺嚐嚐蘭州的風味小吃,才領去獅子樓的。”

花鬱青此時又有孕在身,並不聽他的,依舊讓細妹領了去。

兩個人說了一陣,後半夜幾乎沒睡。黎明時分,雨尚未止,只是下得小了。

起來漱洗了,吳孝增抬頭看了看天空,見陰雲濃密,不像要散開的樣子,就說:“今日看樣子走不成了。我再到總督衙門,與大人道個別。”

花鬱青說:“你不是已經道別過幾次了,再去左大人該厭惡了。你以為他像你這樣清閒?”

吳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