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溼的地窖,狹窄的環境,空氣中雜亂難說的氣息。
容稜勉強鎮定下來,往前走了半步,看著角落裡,那緊閉雙目,滿臉痛苦,死死縮捲成一團的狼狽身影,瞧著她黏膩單薄的後背,容稜常年淡冷涼漠的臉上,徹底失了控。
他快步上前,將那瑟縮身影掰過來,瞧著這人滿是創傷,傷痕累累的臉,指甲狠狠陷入掌心。
“滾……”虛弱的聲音,從柳蔚殘破的喉嚨發出。
柳蔚萬萬沒想到,自己都撞暈過去了,卻不過半晌,又重新醒了過來。
那藥效獨特,竟是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連暈都不讓暈。
而硬抗了這般久,柳蔚現在已是強弩之末,身上冷的鑽心,體內卻熱得焚燒,現在不管是誰,只要一碰她,她就會有反應,這種讓她厭惡的反應,使她本能的抗拒,卻又無法控制自己!
有人扶住了自己,柳蔚虛朦的閉著眼睛,根本沒力氣睜眼看來人是誰。
整整三日,柳蔚滴水未進,受盡折磨,不是沒期待過有人搭救,但當生命或許在下一秒就截止時,柳蔚已沒有空餘的心思去祈求上天,只盼望著,自己能多忍一刻是一刻,多保持清醒一分,是一分。
貼著柳蔚肩膀的大手,微微顫抖,柳蔚依舊沒有睜開眼,只是憑著本能,奄奄一息的抗拒:“滾開……”
不管是誰,滾!滾得越遠越好,離她越遠越好!
容稜竭力控制,才沒讓自己失手,將柳蔚的肩骨捏碎,滿腔的盛怒,令他無法思考,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暴戾的不似自己。
“是我……”容稜艱難掀動薄唇呢喃了半晌,才說出這麼兩個字,說完,立即手忙腳亂的將自己衣服褪下來,為柳蔚裹上。
已經因為發燒著涼,堵住了鼻塞,失去了嗅覺的柳蔚,並沒有嗅到熟悉的氣息,但那聲音,柳蔚卻不會聽錯。
柳蔚咬緊牙關,艱難的撐著眼皮,視線裡一片白霧。
柳蔚耐心的等到那白霧散去,終究看清了眼前之人,眼底,終於閃過一絲光亮。
柳蔚沒說話,只是狠狠的閉上眼睛,緊繃的身子,越發的僵硬。
容稜感覺到柳蔚的不妥,手掌一緊,往日沒有的慌張,此刻暴露無遺,他死死的將柳蔚抱住,將她鎖在懷裡,霍然起身。
“停……”柳蔚閉著眼睛開口。
容稜抿緊唇瓣,抱著柳蔚往門外走。
“我讓你……停……”說這句話時,柳蔚還掐住容稜的手臂,那輕飄飄的力道,卻令容稜手背發麻。
不能停,要回去,要療傷,要救她。
容稜腦子裡,只能想到這些。
想將柳蔚的話置若罔聞,柳蔚卻突然開始掙扎起來,容稜唯恐傷到她,只得停下,沉默了許久,站在原地。
柳蔚終究不亂動了,乖乖窩在容稜懷裡,卻因為方才的大動作,而氣喘吁吁,體內的熱度,也再次催化。
容稜紅著眼睛道:“我來晚了,想氣就氣,想罵就罵,但,先跟我回去。”
他說著這話,卻根本不敢看柳蔚的臉,容稜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懦弱的一刻,當他看到柳蔚醒來,認出是他後,臉上卻沒有一絲驚喜,一絲激動,反而全身僵硬時,容稜就知道,自己被判了死罪。
他來晚了,哪怕這幾日晝夜搜尋,四處調查,但鍾自羽天性狡詐,又有備而來,這幾日,他被許多別的“線索”誤導,還險些帶人去臨縣,若不是珍珠依靠鳥類天性,漁翁撒網似的尋找,如今也找不到人。
但無論多少理由,多少困難,是他害得柳蔚成眼下狀況,而她氣,她惱,實屬正常,只望,她要氣便氣,要惱便惱,卻是不能……與他相決。
若是如此,他,也斷不同意。
手心又緊了許多,掌心冒出薄汗,容稜緊張的等著柳蔚回答,惟怕,柳蔚說出狠絕之言。
而柳蔚,在喘氣均勻,神智再清醒一些後,只是緊緊抓著容稜的手,望著他的眼睛,抿著唇道:“來……來不及了。”
容稜視線一晃,猛地看著柳蔚,反手握住柳蔚的脈門,摸到柳蔚虛弱的脈搏跳動,指尖先是一顫,這才仔細看柳蔚的臉,果然看到她面頰明明冰冷異常,卻透著不正常的緋紅。
柳蔚握住容稜的指尖,虛虛的道:“性命無憂,不是這個來不及……是……”她話鋒一轉,拍拍他手背:“將我放下。”
容稜皺眉,明顯不願。
柳蔚堅持:“放下。”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