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目的,終不會憑空而現。”
或許這條水路的確不好走。
魔鬼海,光這名字,便不像是個易過之處,可它既然出現,就說明它存在,既然存在,便總能抵達,只在於,他們能否找到正確道路。
嶽單笙還沒找到,雖然他已啟程,在海上漂泊許久,但圖上線路,他並未參透。
如今多一個容稜,嶽單笙不在乎與他坦白,這張圖從意義上而言,也非他一人功勞。
容稜看了許久,久到嶽單笙已經開始無聊,閒適的讓他自己看,自己去了外頭吹風。
艙房內只剩容稜一人,他盯著圖內所示,就像迷宮遊戲般,一條路一條路的試著聯通,卻都以失敗告終。
這張圖一定有問題,上面將前往目的地的中路,全用海水覆蓋,可對於海流的描述,又極其古怪,因大部分前進的路線中,海水都顯示逆流,逆流又無法靠岸,這使得這張地圖,更顯撲朔迷離。
到最後,果然如嶽單笙所言,看不懂。
容稜從艙房出來時,未在甲板上看到嶽單笙,沒有在意此人去了何處,他拐了腳,下樓,進了自個兒房間。
房間裡,柳蔚同小黎正頭挨著頭,在滿桌子藥材裡,混亂的核對醫書。
柳蔚不是獸醫專業,也沒學過獸醫,用醫人的法子醫鳥,總害怕有什麼偏頗,因此,在行李裡翻到一本禽畜醫志後,就對照著上面的藥用劑量,更改自己的藥方。
小黎的醫術都是孃親教的,自然也不會獸醫,只好幫著孃親核對,一樣一樣的把找出來的幹藥材同醫志上的圖樣對列。
容稜進來時,兩人都未注意,還將心思放在正事上。
直到容稜走過去,拿起一株幹百草,遞到柳蔚跟前,柳蔚這才眼前一亮的將百草與自己手裡的醫至核對一下,隨即滿意的擺到自己跟前。
做完這一切,她下意識的抬頭,一看到是容稜,就問:“你方才去哪兒了?”
容稜道:“二層。”柳蔚沒問他去二層做什麼,只問:“芳鵲與亞石回來了,你見到他們了?”
“嗯。”慢條斯理的坐下,容稜捻起一根枯槁的牧草,隨意捏著。
柳蔚看看那牧草,又看看醫志上的圖樣,把牧草也拿走,才說:“芳鵲把珍珠帶回來了,也不知怎的,珍珠好像生病了,我給安置在隔壁艙房,咕咕正守著,真是,我之前就覺得心裡不踏實,八成就因這個,也不知珍珠到底是什麼毛病……”
云云吞吞的唸叨一會兒,容稜卻沒接話,柳蔚這就又抬眉看他一眼。
這一看,才發現容稜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愣了一下,她問:“我臉髒了?”
容稜沒做聲,只繼續看著她,一瞬不瞬。
柳蔚莫名其妙,嘴裡咕噥了一句“古古怪怪”,又把注意力投放在藥材上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辛勤搗藥的小黎累了,黏黏糊糊的抱著搗鍾坐到地上小歇,容稜才突然開口:“按如今海線,十日內,便會靠岸青州。”
柳蔚“嗯”了聲,大船的進度,她也每日過問。
“屆時,你帶著小黎醜醜,先上船。”
柳蔚下意識的又要應一聲,卻在開口時頓住,不解的望向容稜:“先?”
容稜點頭:“我有些事……”
柳蔚眼睛立刻瞪了起來:“你有些事,你不下船?”
容稜沉默。
柳蔚將手裡的醫志“啪”的一放,來了火氣:“容稜,你別逼我生氣,我氣起來什麼樣子,你清楚得很,”
容稜皺了皺眉,解釋:“事情並非……”
“並非什麼?”柳蔚到底忍不住發火了,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臉凝重的環起雙臂:“今天我就把話撂下了,你想撇開我,想都別想,要不一起上岸,要不一起在這船上耗著。經過這次的事,你以為我還會讓你一個人去我看不到,瞧不見,只能等你生死未卜訊息的地方待著?我跟你說,容稜,你要真敢瞞著我又跑去以身犯險,這日子也別過了,我這就帶著小黎醜醜回江南,咱們往後也別見了。”
這話說的就嚴重了。
容稜立刻起身,過去攥住她的手。
柳蔚把他手甩開,又側頭去看坐在地上,一臉怯怯瞧著他們的兒子。
容稜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對兒子輕聲的道:“先出去。”
小黎懷裡還抱著那搗藥鍾,聞言木了一會兒,才跌跌撞撞的站起來,一步三回頭的出了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