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自家大人戰戰兢兢的模樣,衙役們都愣了。
唯獨紀奉,只是些微的挑了挑眉宇,眼底閃過一絲錯愕,接著,便恢復瞭如常般。
容都尉!容稜?
紀奉想到這人身份不俗,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身份。
從成為孫奇的師爺那天起,容稜這個名字,在紀奉耳裡,便成了家常便飯。
眼下見到真人,紀奉卻不敢大意。
紀奉緩緩垂下頭,將眼底的情緒隱藏得很好,並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其他人沒有太大不同。
偽裝,素來是他的專長。
在衙門潛伏數年,紀奉總有特殊的技巧,一次次化險為夷,並且為家族帶來無數有價值的訊息。
短暫的情緒變動後,紀奉已快速從“驚訝”中回神,接著,隨著自家大人,撲通一聲,也跪了下來,對著房頂上的男子,拱手道:“小民古庸府師爺季風,不知都尉大人駕臨,方才多有誤會,還望大人恕罪!”
紀奉的聲音鏗鏘有力,比起顫顫巍巍的孫大人,紀奉的態度,更像一個一州府尹該有的氣勢。
容稜斂眸,視線在這位年逾四十以上的中年男子身上轉了一圈,很快便移開。
他身姿一動,抬步邁前,姿態悠然的,就這從房頂下來,面色平淡的,落到孫奇跟前。
孫奇鼓著勇氣悄悄抬頭,在看到都尉大人的英姿時,頓時倒抽一口氣,可這口氣還沒抽完,他只覺得喉嚨一卡,就要厥過去了。
紀奉注意到孫大人的不妥,忙將他託著,為他拍背順氣,這才令這位文質彬彬的府尹大人扛了過來,終究沒再因呼吸太急而岔氣暈倒。
“容,容大人……真,真的是您……我……我是在做夢嗎?”孫奇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想抓抓眼前容都尉的衣角,確定這是否是真人,可他不敢僭越,最後猶豫一下,他倏地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
頓時,一個紅手掌印便出現了。
容稜:“……”
紀奉:“……”
眾衙役:“!!!!”
並沒有注意其他人多無語,孫奇確定臉上的痛感是真的,立刻更興奮了:“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容都尉,真的是您……疼的,真的是疼的,哎呦,好疼啊……”
語無倫次的捂著自己的臉,孫奇渾身發抖的仰望著眼前身姿欣長的男子,他的表情,虔誠又樸實,容稜瞧在眼裡,沉默的後退半步,不著痕跡的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一個男人,總拿這種眼神看另一個男人,難怪找不到媳婦。
容稜隨意想著,便揮揮手,示意一眾人起來。
孫奇在紀奉的攙扶下,虛弱的爬起來,他往前一步,期待的想靠容大人更近一些。
容稜卻立即後退半步,擰著眉道:“站住!”
雀躍的孫奇乖乖的站住。
容稜閉上眼眸,按揉了下眉心,看了看其他人,淡聲問:“聽說,最近你這死了人。”
孫奇忙不迭的道:“是,死了人,死了很多人,不知都尉大人說的是誰?”
容稜面無表情。
紀奉在旁邊看不下去了,推推自家大人,道:“大人,都尉大人的意思,應該是問非正常死亡的人。”
孫奇看向紀奉:“那隔壁街賣烤紅薯的太姨婆前天出殯不算?”
紀奉苦笑:“太姨婆都九十八歲了,這是喜喪,應該……不算。”
“哦。”孫奇愣了一下,又望向容稜,小心翼翼的問:“那……左三街長癩子的乞丐墩兒的死,也不算嗎?”
容稜狠狠的眯了眯眼,一言不發。
容稜的眼神太懾人,孫奇看怕了,忙說:“不算不算,墩兒從小就有面板潰爛的毛病,這次死是病情太重,應該也不算……”
容稜覺得,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這個孫奇的腦子,都一點沒長進!
皺眉吐了口氣,容稜直接問紀奉說:“葉元良,你可識得。”
紀奉忙正襟危站,立刻回道:“都尉大人是說,那死在客棧裡的外地葉姓商人?”
紀奉這話一出,孫奇忙道:“葉元良我知道,我也知道,都尉大人,我知道的,您問我,問我。”
像是惟怕自家師爺搶了自個兒的風頭,孫奇話落,還重重推了紀奉一下,一臉憤怒的道:“季師爺,這裡沒你事兒,你可以走了。”
說完,又對還沒從眼下震盪中清醒過來的眾衙役道:“還有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