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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是加強了讀者們的信心——“那麼,我現在聆聽著的這個泛音,是唯有我才能聽到的”。頗為矛盾的是,儘管評論家們總說從村上春樹那裡“聽不到任何聲音”,可這些言論反而對促銷活動起到了實實在在的協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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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文學中“早餐”的“物語論”①功能(1)

第三章 鰻魚和泛音

第三節 村上文學中“早餐”的“物語論”

“村上文學中‘早餐’的象徵意義”——這是個意味深遠的主題,似乎很容易被美國研究生院那些日本文學專業的學生遴選為碩士論文題目。借得到這個題目的機會,我想圍繞著村上文學中“早餐”的“物語論”功能,將至今想到的一些比較籠統的東西作一番總結。

在進入個別研究之前,首先對基礎事實進行確認。

對於人類的生存而言,尤其是在與他人共同生存這一點上,“吃飯”乃是最基本的要素。既然有“與他人共同生存”這個限制條件,那麼它就不能僅僅停留在滿足生理需要的水平上。因為,把何種材料,以怎樣的烹飪方式,如何烹調,如何招待,又以怎樣的形式與誰共享,這些都是明顯的符號性行為,決定了我屬於什麼人。

雖然“個食”①、“孤食”②之類的用餐方式逐漸侵蝕著我們的社會,但我們可以將之解讀為“拒絕歸屬於共同體”的社會性符號,並且,實際上也是如此解讀的。這是因為,“共食”(請不要讀作“tomogui”③)對於人類而言,乃是最為古老的共同體禮儀。共同體成員聚集一堂,分享相同的食物、相同的飲料,這是世上任何一個集團無不具備的一種禮儀。

最根本的是,它是一種把為生存而備的寶貴資源“分配給你”的“友愛姿態”。

同時,透過反覆吃同樣的東西,共食者們在生理學上的構成變得相似起來,並擁有相同的嗜好與飲食習性,以至於逐漸散發出同樣的體味。這樣一來,人們就被統一在某種“幻想的共同體”中,難以分割。

吃飯更是一種“身體技法”。這一點很容易被忽略。各種食物都要求使用各自特有的“吃法”。戳碎、剝皮、切細、舀起、舔舐、嚼碎、啜飲、吞嚥……攝取食物所要求的這一連串動作,具有某種固定的“舞蹈編排”。共同體的聚餐就如同一種“集體舞”。兩位聚餐人相向而坐,共同進餐,就相當於芭蕾中的“雙人舞”。因此,戀愛初期的男女在餐廳吃飯時,在心理上會避諱選擇完全相同的菜餚。這是因為,對於尚未完全相互瞭解的兩個人來說,要做到讓同樣的菜餚同時擺上餐桌、同時開動、同時吃完,在技術上至為困難。與此相比,還是選擇跳“不同的舞蹈”更為妥當。這時的要求姑且只是“同時吃完”而已。菜餚上桌的時間有先有後,適用的刀叉也種類各異,吃法當然也不盡一樣。但只要擱下筷子的時機大致相同,我們還是能得到一種小小的成就感,即沒有弄錯“雙人芭蕾”的步伐,而總算順利地跳完了舞蹈。在以身體上的“同步”為目標這一點上,這與男女愛慾的交合別無二致。在身體論術語中,身體基本節奏的波形一致被叫做“位相吻合”或“序列整齊”或“合氣”。這樣的同步體驗會給所有的生物帶來深切的“種族性”共生感。

只要預先確認了以上內容,那麼,作為闡明村上文學的線索,就已經足夠了吧。這些內容即是:提供食物是“友愛的姿態”,共食的目的是形成生理上的“共同身體”,一起用餐則是一種“舞蹈”,旨在獲得同步性的共生感。

在村上春樹的小說中,登場人物的用餐場面可謂多得不同尋常,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作家。不僅如此,就連在隨筆裡面,作者也不忘繼續描述關於吃的重要性。 。 想看書來

村上文學中“早餐”的“物語論”①功能(2)

例如,在《村上朝日堂是如何鍛造的》(朝日新聞社,1997年)中,村上甚至不忘介紹自己因不滿某家餐廳的服務而寫下的“投訴信”(儘管他十分忙碌)。在我的記憶裡,村上春樹在隨筆中抱怨過服務問題的,只有美國保險公司的電話接線員之流,可見他基本上是個對商業服務相當寬容的人。然而,這家餐廳卻是讓村上春樹“幾乎勃然大怒”的唯一例外。尤其是選了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受著一年中只系兩次的領帶,才去了這家法式餐廳。雖說菜餚美味得無可挑剔,但“服務生的言行中卻有六七處不夠友好、不合情理,或者有欠考慮的表現”,就此村上春樹(非常)生氣。或許這也間接證明了村上春樹把用餐的節慶性質看得有多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