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叫不得罪,什麼才叫得罪!
依他看,寧澈這個半死不活的皇帝;小語不救也罷;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費心費力,也未必能救得活寧澈;何必還要做這種無用功的事。
何況,說救活那是好聽;實際上,能不能將蛟玥這個垂死的皇帝救醒過來還是未知數。
小語自己不也說過了,她只能盡力救醒皇帝;卻無法再延長他的性命;因為寧澈老兒體內的毒已沉積太久;又一直沒有察覺,沒有調理,能夠將他救醒,已是盡她最大所能了。
既然只是救醒,便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那何必要救。
寧楚心裡不也明白得很,雖然小語沒說,將寧澈救醒之後,會是什麼情況;但寧楚也該能預料到,情形絕對好不到哪去。
也許寧澈醒來,根本連人都不認得;也許醒來,突然做了什麼讓人悔恨的決定,到時害的可不止是寧楚,還會害了蛟玥整個國家;這不是坑害百姓麼!
墨白心思電轉,這些念頭雖然在他心裡盤桓日久;不過,他從來沒有將這些話吐出來讓寧楚聽一聽的打算。
那是寧楚的老子,他非要救;那就救吧!
可這混蛋寧楚,為什麼非在陪在小語旁邊;他又不會醫術,他陪在這又有什麼用!
這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東方語看著那妖魅男子,眼眸流轉變幻,便知曉他心裡又在不痛快了。
她忍不住抿唇輕輕一笑,這人,就愛吃這些有的沒有的乾醋。
他自己不怕酸,那就讓他吃飽去。
目光往回,凝落龍榻上那乾瘦的皇帝。
少女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寧澈的情況實在是壞到不能再壞了。
雖說墨白也從小被人下了無數慢性毒藥,可墨白的情況發現得早;加之那時候的墨白仍小仍處於長身體的年紀,毒性自然不能完全侵蝕他的內臟;還有人用深厚的內力將他體內的毒性逼到肺部去,是以墨白才能安然活到現在。
可寧澈,一則已經年老;二則長期周旋於美色當中,掏虧了身體;本身機能對於千日紅這種慢性毒藥,連一點抵抗能力也沒有;再加上他操勞政事損耗心神,更加速了毒藥腐損身體的速度。
如今,他還能苛延殘喘地躺在龍榻上呼吸,全有賴於陸院首他們之前將那些吊命的補藥拼命往他嘴裡塞。
她只能盡力,讓這個垂死的老男人,在見閻王之前,睜開眼睛再看看寧楚,僅此而已。
寧楚見她蹙眉,很自然伸出手去,欲要撫平她眉心那輕微的皺褶。
“看你,年紀輕輕的老皺眉頭幹什麼,這世上哪來這麼多煩心事。”
然而,他玉白修長的手指還未觸及少女冰瑩的肌膚,便有人先他一步將少女往旁邊拉了拉。
寧楚這一伸手撫眉的動作,自然便落空了。
寧楚淡然迎上墨白兇狠含惱的眼神,毫不在乎地微微一笑,轉目看著少女,溫和道:“無論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災厄幸運,都會成為過去的;既然如此,我們只需保持一顆平常心,含笑看它們到來或過去,便好。”
聞言,東方語怔了怔,半晌,她咋舌,瞪大眼睛看那風華瀲灩的溫和少年,驚訝道:“嘖嘖,寧楚,我覺得你若是不想當這蛟玥太子的話,不妨出家做和尚去,擔保你一定會成為一代得道高僧;如此超脫的心態,簡直就不像身處滾滾紅塵的人該說的話嘛!”
墨白俯近少女,嗅著她髮梢那清淡的桅子香氣,涼涼地掠了寧楚一眼,附和道:“對,我覺得他出家做和尚最好;超脫紅塵,四大皆空!”
免得整天粘著你,親近你。害我日日夜夜擔心……。
寧楚淡淡一笑,神態依舊溫和,眼神卻深深地凝視少女風姿卓絕的容顏,含笑道:“是嗎?也許有一天,我真正下定決心跳出紅塵,會做一名了無牽掛的化外之人。”
這語調這氣氛,實在讓人感覺怪異不適。
東方語朝墨白呶了呶嘴,又衝寧楚眨了眨眼,笑嘻嘻道:“咳,寧楚,你想多了,我剛才不過是說笑;說笑而已,你千萬別當真。”
她說著,自顧的呵呵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她又低聲喃喃自語道:“若你哪天真看破紅塵出家,我估計蛟玥不知有多少女子要為你哭死!”
寧楚垂目,定定看著少女,完全將她旁邊那襲如雪白衣忽略徹底,溫和而低聲道:“你會為我哭嗎?”
東方語嚇了一跳,憂愁地想,他耳朵一定用刀削過的;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