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院首低頭,不是認真看那盆什麼來自蠻夷荒寒地帶的牡眉花,而是拿出銀針往那盆牡眉的葉子刺去。
一針下去,自葉尖流出的液體果然帶著淡淡的紅色。
陸院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再抬手,將銀針往梗部刺去,流出來的液體自然還是紅色的;因為梗部液體要比葉尖的多,所以那液體的顏色也比葉尖的深了許多;可以明顯看出,牡眉所流出來的液體,就像人的血液一樣,觸目驚心的紅,那色澤是令人眼暈的豔。
陸院首瞪大眼珠,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喃喃自語道:“這……這怎麼可能?這植物怎麼會流血呢?”
然而,就在他失神自語這一會功夫裡;他自牡眉花梗上所拔出的那根銀針,卻在空氣中慢慢變了顏色,由原本那微現亮光的銀白漸變成了烏黑。
這一層烏黑絕對不像是人體血液凝固後所應有的顏色;而是含有毒物的反應。
陸院首這回眼一望,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他再看牡眉花的眼神,簡直像見到惡魔一樣。
充滿了痛恨與唾棄。
這竟然是一盆有毒的鮮花;外表嬌豔燦爛;內裡劇毒如鳩。
他不敢再掉以輕心,認真做了雙手的防護工作,才開始摘下一片花葉,然後從他藥箱中拿出一些瓶瓶罐罐來,再然後,拿著那片流血的花葉,與其中一些藥物相混合,對比;他反覆地比試了好一會。
眾人見他神色凝重,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
而看那盆花的眼神,也由最初的驚奇,慢慢變得驚恐。
陸院首對比了好幾次,才終於露出鬆口氣的神色;他鬆口氣之後,眉頭卻越發的擰得緊了。
“陸院首,這株花是怎麼回事?你從中有何發現?”站出來詢問出眾人心聲的,是那清婉典雅的女子。
陸院首目光觸及她遙遙而來的華美鳳袍,頓時覺得心裡一緊。
“稟皇后,臣已經證實了,這株流血的花,並不是常見的月季;而是一種產自蠻夷荒寒地帶的牡眉;據記載,這種類似於月季的牡眉,本身所流出的汁液應該是乳白色的才對;當然,它本身也不含任何毒性;但是卻極容易被人為後天的改造,只要有人精心澆養,就可以改變它原本的特質。”
聞言,皇后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態,默默瞟瞭如妃一眼,又瞄了瞄那株盛放正豔的牡眉,“你這麼說,難道是這株牡眉的特質已經讓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後天改造過?”
陸院首點頭,看那盆花的眼神顯得無比沉重,“眼前大家所見的這株牡眉花,它流出的汁液已經變成了血紅色;而微臣剛才已經用銀針試過,無論是它的花葉還是花梗都含有毒性;微臣經過反覆試驗,證實這牡眉的毒性並不強烈;反而更傾向於慢性毒藥一類。”
他說到這,忽然停頓了下來,眼神古怪地看了看如妃,又看了看皇后,似是在斟酌什麼。
過了半天,他才又慢慢道:“微臣剛才借用了東方姑娘的法子,用以驗證這些汁液的毒性;結果證明……證明,這株牡眉花所含的毒性,正是陛下體內所含的千日紅……”
“什麼,就是這株妖花害了陛下……!”
眾人一時譁然;望那盆花的眼神立時變得義憤填膺。
而皇后聽聞這話,臉色也倏地冷了下來。
唯如妃露出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矛盾表情,她抿嘴想笑,彎出的弧度卻似哭更多。
這株什麼牡眉真的含有導致陛下昏迷不醒的千日紅麼?
如妃微微轉目,盯著這株在寒風中搖曳美麗的鮮花,怔怔的出神,眉目之間,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陸院首隻微微停頓了一會,隨即又目光沉沉地掃望瞭如妃一眼,繼續道:“而且,據我所觀察,這株牡眉花一定已經種植了四五年以上;而要改變它原本的特質,沒有兩三年的時間是做不到的。”
皇后眉宇冷清,目光灼灼中透著冰涼,“那依陸院首之見,這牡眉花的汁液改變成血紅色,是如何做到的?”
陸院首沉吟了一會,道:“理論上來說,若想要讓它流出與血同樣的汁液,當然得以血液來餵養它了;同樣道理,想要讓它由無毒慢慢變成有含毒,也得用毒藥給它做花肥。”
“用兩三年的時間喂血施毒?”皇后目光晶亮,眼瞳裡閃爍的光芒,卻更似冰尖上那耀目懾人的雪芒,“難怪會叫千日紅了;如此長的時間,精心餵養一株植物,只待它長成之後,那徹底綻放的鮮豔明媚,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