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都……死了?”黎子何抓住沈墨的手越來越緊,死死盯住他,雙唇不住的顫抖。
沈墨心中一緊,將她擁入懷中,輕聲道:“應該是雲晉言有派人暗中監視,剛剛服下藥便被人發現,只是……那藥毒性太烈,馮夫人本就體弱,命喪當場,馮大人也只是救回一口氣……”
黎子何突地從沈墨懷中掙開,動作極快地坐回床邊,穿鞋,挽好髮髻,面上僵冷,不容拒絕道:“回雲都!馬上!”
未等沈墨回答,自行出了帳篷,帳外的御林軍被驚醒,出手攔住,黎子何冷聲喝道:“讓開!”
沈墨忙跟著出來,微微拉住黎子何,淡笑客氣道:“黎御醫得知馮大人出事,急於回雲都見馮大人最後一面。疫病藥方在下已經給與顧將軍,各位是否隨我二人離開?”
幾名侍衛面面相覷,最後領頭一人出來拱手道:“沈御醫先行一步,我等在此幫忙分配草藥,明日隨顧大將軍一同離開!”
沈墨眸光一沉,早已料到他們的回答,並未多語,帶著好似失了半個魂魄的黎子何快步往馬廄走去。
馬聲嘶鳴,狂風肆虐,夾雜著細小的冰晶,如利劍滑過臉龐,沈墨攏起披風,將黎子何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一手握住韁繩,一手緊緊抱住她不住顫抖的身子,雙眉緊緊擰在一起,好似心中疑惑,無法解開,黎子何突如其來的悲痛,幾乎讓他不知所措,既然她堅定回雲都,那便回去,不管,損失的是什麼……
“沈墨……”黎子何細碎的聲音傳來,這是她第一次喚沈墨的名字,無力且無助,輕輕飄散:“沈墨……你有辦法救馮大人的對不對?”
“沈墨……你是神醫呢……”
“沈墨……他是我最後的親人……”
“沈墨……我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與他說……”
“沈墨……就算我死,他也不能死……”
……
狂風未能吹散一句句輕聲低喃,沈墨全身愈發冰涼,唯有胸口那一片灼熱,燙得人不敢輕易觸碰,一夾馬刺,逆著寒風冰雹,急速前行,此處離雲都還有些路程,最快明日一早才可到達。
更何況……
此情此景,容不得片刻分神,一股凌厲殺氣赫然從後背襲來,沈墨全身一凜,帶著懷中黎子何趴在馬上,躲過從後而來的一排箭矢。
黎子何被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腦中混沌瞬間散去,剛剛,她在幹什麼?這種時候,居然任由自己沉溺在無用的悲痛中,甚至貪戀沈墨懷中的片刻安穩?從前,她便錯在過於依賴,如今,還要重蹈覆轍麼?
黎子何腦中“叮”一聲脆響,再不作他想,凝神屏息,從沈墨的披風縫隙看到幾支長箭劃破夜色,與冰雹相撞,好似泛起火花,急速穿過身側,馬匹都感到不安,突地停下,仰蹄嘶鳴,自己被沈墨緊緊護在懷中,只感受到兩人同時加速的心跳,刺客,沈墨的仇人?還是雲晉言派來的?
馬匹中箭,如瘋了一般向前衝去,身後一陣口哨聲,那馬突地掉轉方向,朝著相反的方向奔去,沈墨一眼瞟到對面數十名黑衣人,騎著快馬疾奔而來,手持長弓正對自己,忙抱緊黎子何,雙腳一蹬,從馬上跳離,剛落地便運氣行輕功,朝著左側隱隱可見的山林奔去。
敵眾我寡,林中隱蔽,最易藏身。
黎子何在沈墨懷中一動不動,深怕阻了他的動作惹他分神,豎起耳朵只聽到後面綿綿不絕的馬蹄聲,沈墨輕功再好,該是跑不過快馬,今日一戰,避無可避,果然,她成了沈墨的累贅!
眼看就要入了樹林,沈墨背上一痛,任他反應再快,每次幾十支箭同時射來,不可能全數躲過,□的後背已經插了三個箭頭,腳下動作卻未放緩,奔入林中。
黎子何嗅到血腥味愈發濃重,狂風都無法全部吹散,心中一抖,急聲問道:“沈墨,你受傷了?”
那十人並未放棄,緊隨其後,沈墨不敢掉以輕心,沉聲道:“幫我把背上的箭,拔了!”
黎子何哽住,卻也容不得她猶豫,一手伸向沈墨後背,濡溼的血染了一手,微微顫抖地找到箭頭,一手握住,心一沉,手上用力,便感覺沈墨全身一震,抱著她的手緊了緊,黎子何咬牙,扔掉箭。
“還有兩支。”沈墨聲音有些沙啞,明顯壓抑著。
黎子何咬牙,伸手繼續在後背摸索,清晰地感覺到剛剛抽出一支箭的傷口,鮮血汩汩而出,容不得她多想,找到第二支箭頭,猛地拔開,那箭,好似在她心頭劃開長長一道口,生疼生疼,鮮血似要順著掌心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