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我應該去探望,並且謝謝他捨身替你捱了一槍。”父親擁住我坐進沙發裡。“可是,一想到他就是那個任意扣留你在異國他鄉幾近半年之久的人,我便很難心平氣和地面對他。”
我此時此刻的驚訝絕不比知道查爾斯竟然深愛卡米拉那個結過婚有好幾個孩子醜得一塌糊塗的老女人時候少。父親,竟然始終都是知情的,他從來沒有問過我八年前我失蹤的五個月裡發生過什麼,我亦從來不曾向人提及過。可是,他知道。
父親看出我的愕然,拉起我的手。“小銀知道,是因為他有特殊的訊息渠道;我知道,是因為我放心不下,找人調查了。可是那人回我,有龐大的勢力阻止他繼續追查你在義大利失蹤期間發生的事。你爸爸我是生意人,別的沒有,精明的頭腦敏銳的洞察力,還是有一點的。將前因後果融會貫通,便不難將事實真相猜出個七、八分。何況,以他那樣的人,不會出手救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他並非良善之輩,不是嗎?”
“對不起,爸爸,當年的事讓你擔心了。”這是遲了八年的道歉,向一個操心子女的老父。
“往事已矣,我更關心的是現在。他來,只怕不僅僅是為了生意罷?”
我點頭。拉斐爾的決心那麼明顯,我不能說不是。
“你可下定了決心麼?”父親指指我手上的銀戒。“這個位置,是天主教徒的婚戒才對。”
我動了動嘴唇,恍然憶起曼託薩看見我戴著這枚戒指時目瞪口呆的震驚表情。
“你、你……他、他……我、我……”他指著我的手,復又指向躺在病榻上好整以暇看著他的拉斐爾,張口結舌了起來。最後,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問拉斐爾。“你決定了?你知道規矩的。”
“是,我決定了。我知道規矩。”拉斐爾這樣答他。
然後,一貫豪邁的曼託薩在拉斐爾殺人的眼光注視下狠狠擁抱了我,象要把我擠成肉餅,迭聲說“我親愛的這真是太好了!”、“聖母瑪利亞保佑你好運!”云云。
這時,經由父親的提醒,我才驀然省悟,這枚戒指,不只是權力的象徵,戴在這個位置,亦代表了婚姻的許諾。我的臉“轟”一下燙熱了起來。天哪!枉我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竟然連這麼明顯的暗示都沒看出來。傳將出去,要笑倒多少平日被我噎得啞口無言的人?為什麼,對住拉斐爾,我總會犯些個平常絕不會犯的錯呢?無解。
父親見我一副深思表情,花白眉毛下的眼裡閃過笑意,拍了拍我的手背。
“叫他傷好了來登門道歉罷。”
“哦,好。”我還能說什麼?只是,要叫黑手黨教父上門道歉,似乎不容易啊。
“公司的業務,我也不真的指望你。但將來待我退休了,總還是要交給你的,適當關心一下,裝裝樣子還是要的,這樣你的員工才會認真替你賣命。”
嘖嘖,聽,這才是奸商的最高境界。不必有大智慧,然手腕一定要一流。
“是,女兒受教了。”我畢恭畢敬,老父親口傳授,今後定能受用無窮。
“還有,你的身份瞞了太久才揭穿,會給人你太有機心的錯覺。找一天,你自己去承認了金大小姐的真實身份罷。”
我點頭。只一個石朗哲已經很讓我頭疼了,我可不想因次而讓公司損失一員大將。
☆ ☆ ☆從父親的辦公室出來,下樓,不意竟碰見了天海電工的譚一北。
“Time,原來你回家幫令尊打理生意了啊?難怪最近你絕跡謀殺時間,我差點以為你嫁人去了。呵呵,原來是回家當孝女了。不過,你也真有本事,請得到洪玫瑰來替你執掌門面,了得!”譚一北這大嗓門,全然不顧自己的身份,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勾肩搭背,一副哥倆好的熟稔模樣。
我幾乎要掩面扮演路人甲,棄他於不顧,可惜,我不能。在周邊金氏企業員工或疑惑或驚訝或恍然的表情裡,我攬住了他的臂彎。
“譚大,怎麼會來金氏?”此兄是“氣管炎”,唯一被允許出入的娛樂場所就是我的謀殺時間。我聽他吐苦水聽到雙耳流油,與他有兄妹之誼。
“當然是談生意。你們的石朗哲很一點手段和頭腦,真想把他給挖過去。”
“別想!他是金氏的。”我施展五爪指功,掐他的手臂內側。
老譚吃痛,哀號一聲,形象全無。這一次,我真的掩面不顧。待我放下手,一眼看見的是滿臉愕然的石朗哲。
老譚何等精明,鷹眼一瞟,已經別出苗頭。拍拍我的手背。“去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