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爬上了他的床,被扔在外面的莊子上,一扔就是四五年,現在看來,拋去當時那事的內情不提,這聽荷,倒是個看的透澈的人。
她們說的話,緣哥兒並不聽的太懂,見聽荷跪了下來,還以為是姨娘讓母親不高興了,緣哥兒畢間是個敏感的孩子,便有些揣揣不安,摟著衛臨瀟的脖子,可憐巴巴的喚了聲:“母親。”
衛臨瀟看他仰著小臉,看著她,眼角的餘光卻瞥著聽荷,心中一軟,便嘆了口氣,伸手去拉聽荷,低聲道:“又不是沒有跟你說過,在孩子面前,不要動不動就跪,你先起來說話。”
聽荷見她口氣有了鬆動之意,便也順勢重新坐到錦凳上。
衛臨瀟沉呤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口道:“你的要求,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畢竟緣哥兒是二爺惟一的兒子,想要帶出府去,雖說只是陪著我去靜養些日子,只怕老爺和老夫人那邊,也不會答應的。”
聽荷本以為二少奶奶答應了,一聽這話,就有些著急,忍不住便道:“二少奶奶……”
衛臨瀟見她著急,便朝她笑了笑,安撫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你既有這心,我會試著和二爺商量商量的。至於老爺和老夫人那邊,若是二爺同意了,便也不難,只是到底成不成,我卻不能保證。”
聽荷之所以想同她一起出府,衛臨瀟倒有些明白。若日後晴川院真的換了主母,亦或是以後有了新人,不管哪一種,聽荷在這府裡的日子都未必好過。而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雖對聽荷不親,卻也從來不曾為難於她,相反,一應應該給的,都只有更好沒有剋扣的。再則她就是留在府裡,也得不了張掖的心,聽荷若是個聰明的,自然是跟著她的好。
可聽荷就沒有想過,有緣哥兒在,張家豈會輕易放人?曾經把她放在莊子上不聞不問是一回事,讓她跟著自己走,卻是不可能的。就算一時能跟著她了,以後,也必是要回來的,如此,還不如一直呆在府中,站穩根基的好。至少現在,她還能為她們謀劃一二。若是等真生了變故再回府,又哪裡還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事實上衛臨瀟倒是不知道,聽荷自她不顧自身安危求了她們母子二人,便從此暗下決心,真心真意的跟隨她了。
聽荷聽了衛臨瀟願意她跟著,也就鬆了口氣,她相信以二爺待二少奶奶的那份心,只要她開口,二爺必定是答應的,一時又想起二少奶奶要出府,二爺怎麼就能答應的呢?心裡想著,不禁脫口問道:“您決定出府靜養的事,二爺可知道了?”
衛臨瀟不欲多說,便笑著點了點頭,別過話題。兩人說了些閒話,逗了會兒緣哥兒,聽荷知道衛臨瀟在張府裡操勞多日,需要好生休息,便告辭回自己的小院裡去了。
大概是蓮子去通報了張掖聽荷走了,不一會兒,張掖便回了正屋,剛好衛臨瀟洗漱完從淨房出來,張掖叫丫鬟們退了,便想和衛臨瀟好好說會兒話,誰知衛臨瀟一臉平靜的道:“丫鬟們既走了,就由我來服侍您先更衣洗漱吧,也累了一天了。”
張掖見她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也只得先忍了,還有一夜的時間,不急在這會兒,便點頭道:“也好,你先息會兒,我自己來。”
說著,就打算自己去淨房,誰知衛臨瀟這次竟十分堅持,跟著他入了淨房子。準備熱水,遞上毛巾,張掖幾次想開口,見她一臉淡然,只得逼回要說的話。
只到兩人忙完,回屋裡息下,吹了燈,放下帳幃躺到了床上,張掖才道:“你為什麼要出府單居?若是擔心父親那些話,就應該交給我來處理。”
衛臨瀟側身躺在外側,背對著張掖。此時的下弦月,剛好透過回字格的窗,照進屋裡,朦朦朧朧間,屋裡的一切都能依稀看的清,衛臨瀟想著也許再也回不了這裡了,心中竟生出些不捨來。畢竟也是住了幾個月的屋子。
不由便嘆了口氣。
這幾個月間,她假裝兩人琴瑟和絃,張掖待她也算有幾份真心,她便也由著自己沉浸在這一份自欺欺人的感情裡,畢竟一個人孤獨的久了,對諸如溫暖和愛之類的人間感情,有著一種出自本能的渴望。甚至有時候,她根本不願意去想將來要發生的這些暴風驟雨。可再怎樣的恩寵,也無法改變她風雨飄搖的命運。除非她能拋開衛家,一心一意做一個單純的張家二少奶奶。可她能嗎?就算她能,果真從此就真的能過上王子公主的幸福生活了?
她不是個天真的人,張府這樣的權貴之家,她若失去孃家的護佑,只怕到最後依舊擺不脫零落成泥輾作塵的悲劇命運。她還有什麼依持?這個男人的真心?可真心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