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獨到,說蕭將軍人貌似魯莽,性情忠厚,保媒讓任姐姐嫁了蕭將軍,怕真是要誤過一樁好姻緣呢。”
沒有比這個訊息再令任仙姝驚愕的事情,她微翕了口,望著寧遠公主,又難以置信的不動聲色追問:“是公主成全了仙姝的美事還不肯留姓名,貴婦都對我講了,一直沒得個契機去感謝公主的恩德。”
“我可不敢貪天之功,卻是我一時粗心,想讓羅藝娶了你,安了心,少去捉弄蕊珠妹妹。張貴妃執意勸阻,說是隻有蕭摩訶將軍最適合姐姐。皇兄起先也怕姐姐嫌棄蕭摩訶,不肯做繼室,是張貴妃說,任姐姐是她的義妹,並且說過婚姻大事都由貴妃做主了。”寧遠公主的一番話,任仙姝才從沉睡中夢醒,她懷疑自己是中了張貴妃的圈套了,張貴妃是故意穩住了她不讓她去追究國舅害人的事,不動聲色的將她嫁了人當填房,給她一個小小的報復,或許張貴妃知道了皇上看她時那不規矩的眼神,女人的心是敏感的,張麗華善妒,把所有的怨怒都轉嫁在了她的身上。張麗華不想她留在宮中當妃子,為了將她速速嫁人,才拿了羅藝當誘餌來騙她入圈套。
滿心的羞愧又不能說給外人聽,任仙姝訕訕的陪笑,回府就大病了一場。
蕭摩訶此時無微不至的關心她,為她親嘗湯藥,守在她身邊照顧。
但任仙姝無論如何也對他感激不起來,躺在床上,頭昏沉沉開始思慮如何過活。她年紀輕輕,不能就被張麗華這家得勢的市井小人毀了家,毀了一生。她恨自己如何這般愚蠢輕信了張麗華,被她耍弄後來對她感恩戴德。
任仙姝病好後,對了菱花鏡梳妝,她將幾枚嬌豔的粉紅花瓣貼在額頭,清掃黛眉,她想這般的日子對她來說已經了無生趣,她不如就去了,一了百了。
這天是京城的花會,沿了秦淮河兩岸,民間無數奼紫嫣紅的春花聚集在一處比美,她同丈夫說好要去賞花散心,但只要丫鬟陪她。
蕭摩訶知道妻子一直不肯原諒他,只是傻憨的笑了點頭,他並不喜歡看花,在他眼裡沒有什麼花美過妻子任仙姝。
“夫人還用去賞花嗎?”蕭摩訶忍不住問:“京城的花都沒有夫人美豔。”
任仙姝回眸一笑,靜靜的離去。
她徘徊在河邊,來來往往遊春的男女三兩成群,香車寶馬一路。
任仙姝上了一艘畫舫,獨自立坐在了船頭,心情煩悶,生沒有趣味,死又乏了些勇氣,借來船上的琵琶彈奏,輕攏慢捻,手指在弦間挑動,越來越快,終於一聲裂帛般刺耳的聲音,絃斷了,任仙姝抬頭時,忽然發現一艘畫舫緊貼在她的畫舫旁,船上一位溫文爾雅的公子正笑看了她點點頭示意。任仙姝只覺得那個人看來眼熟,一時半會想不起是誰。這是一名小廝飛快的跑來,奸細的嗓子對她說:“這位姑娘,我們家老爺有請姑娘移船過去一敘。”
任仙姝嗔怨的目光掃了那人一眼,拼命在想這人是誰?是丈夫的朝中朋友?是丈夫的手下戰將?正在狐疑,小廝壓低聲音說:“蕭夫人,皇上在等了夫人過去回話呢。”
任仙姝大驚,原來對面船上的是當今的皇上。她定睛看,皇上似乎也是微服出遊,輕袍緩帶,搖著羽扇,身邊沒有張麗華,只有幾位不知名的美人,似乎是秦淮歌姬。
移步來到皇上的畫舫,任仙姝心在亂跳,她忽然有個不安分的想法,她要藉機再次告御狀,狀告張麗華的卑鄙下作。
她翩躚的出現在皇上面前,俯身叩首,皇上忙雙手攙起了她,藉機握住她那雙冰涼的柔荑,望著她驚恐的目光說:“手好冷,天寒,多注意添衣。”說罷將身上的袍子解下披在任仙姝肩上,令任仙姝的身體頓然有了暖意。
“夫人的一曲《金縷衣》,令朕神魂飄蕩,真是仙樂飄飄,可否請夫人再奏一曲?”
任仙姝被那誠摯的目光感動,她不得不彈一曲。
畫舫上沒有琵琶,只有一尾古琴,任仙姝提了裙衫走去,坐在了古琴旁馨香調音,皇上就湊在她身邊穩坐,靜靜的打量著她。
一曲彈罷,任仙姝想,原來皇上尋她來就是為了聽曲,可是她確實心裡有事,一定要抓住這個契機告到張麗華和張國舅,心裡反覆的思索,手裡顯得遲疑,有幾個音都走了調,皇上忽然打斷她說:“錯了,錯了,再彈一次。那個宮音,你再彈彈看。”
原來皇上如此的精通音律,同任仙姝說得滔滔不絕,任仙姝自問也頗有些造詣在絃歌上,也通皇上辯論開。畫舫停在清淨的河道拐角處,二人同音律談到了詩詞、金石篆刻、六朝歌賦,逢到了知音一般議論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