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實在不大好看。
青菜燜得變黃了,一條魚燒焦了一半,烤雞腿感覺半生不熟的,而那鍋苦瓜排骨湯上頭還浮著一層油……
隨即,我聳聳肩。我已經盡力了,雖說賣相不好看,可也許嚐起來還過得去。
跟季恩揚說了可以開飯後,我抓起揹包準備離開。
“等等。”他喊住我。“你留下來一起用飯吧,吃完再走。”
對於他難得的好心,我有些驚訝。繼而心想,留下來吃飯也好,既省時又省錢,也算是不枉我一番辛苦。
不過,一坐到飯桌旁我就後悔了。瞧他眉頭皺得緊緊地盯著桌上的菜色,我不知怎地臉紅了起來,隨即沉不住氣地開口道:
“你、你別光看外表,也許吃起來味道很不錯。”話雖這麼說,可我的聲音聽起來卻顯得有些心虛、不確定。
他懷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並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我說能吃就能吃!”像是和誰賭氣似地,我伸出筷子夾了一把青菜塞進嘴裡。唔……熟爛的口感感覺有些噁心,而且鹽巴好像放得太多了,好鹹!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看著我,在他的注視下,我只好硬吞了下去,而後趕緊扒了一口飯,沖淡嘴裡的鹹味。
見狀,季恩揚才勉強舉箸跟著夾了一把青菜。可才送入嘴裡沒多久,便見他濃眉緊緊一扭,隨即拿起我以廣告紙折制的垃圾盒,將入口的青菜全部吐出。
“這是什麼鬼東西!”他抬頭狠瞪著我。
我死鴨子嘴硬地回道:“真是浪費食物,只不過是鹹了一點,多扒幾口飯不就得了。”
說完,我又伸手挖了一塊魚肉,才送到嘴邊,便聞到一股濃濃的燒焦味。我遲疑了下,勉強將它吃了進去……嘖,好苦!
許是我的眉毛不小心擰了一下,他一臉譏諷地看著我說:“那條魚都焦成那樣了,還能吃嗎?我勸你別太勉強了。”
我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但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起碼這烤雞腿看起來很不錯。”說著,我夾了只雞腿,然後用力地咬了一口。
咦……怎麼有血絲呢?我倏地瞠大眼,隨即一口吐出嘴裡的雞肉。
“哈!”又是一聲諷笑。“你以為是在烤牛排嗎?雞肉也可以五分熟啊!”
我狼狽地抬眼瞪他,雖不服氣,卻又無法反擊。
“還有一道湯,你要不要也試試?”他挑了挑眉接著道,一副等著看好戲的閒涼表情。
我看著那一鍋油膩膩的湯,不由得遲疑了。
“哼,如果連下廚的人都不敢吃自己作的菜,又怎麼說服別人動筷?”
涼諷的言語再一次襲來,教人聽了一肚子氣。我這人是禁不得激的,為了賭一口氣,我毅然舀起一匙湯送進嘴裡……
哇啊!這是什麼@#¥%!
湯一入口我就後悔了,油得噁心巴拉,苦得讓人口腔發麻,這、這叫我怎麼吞得下去?!我無法控制地瞪大了眼,兩條眉毛像毛毛蟲一樣激烈扭曲起來,臉部肌肉也不自主地抽動痙攣。
我想,此刻我的表情一定非常可笑,因為季恩揚早已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起來。
我愣了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原本聽到他的笑聲我應該要生氣的,可我實在是太過驚訝了,以至於情緒反應一時變了調,腦子裡直閃著“季恩揚竟然笑了”這幾個字,外加一個大大的驚歎號。
嘿,這絕對不是我太大驚小怪。和季恩揚相處近一個月,這是我頭一次看到他這麼笑。不是要笑不笑的冷笑,也不是帶著鄙夷傲慢的諷笑,這一刻他的笑容是很純粹、很自然的,就只是單純地被某件事給惹笑。當然,敝人在下我就是那個引人發笑的事主,真不知道我是否該因此而感到萬般榮幸。
“你還要含著那一口湯到什麼時候?不噁心嗎?”
冷不防,他一句話提醒了我的窘況,我忙不迭起身奔向洗碗槽,將嘴裡的湯汁全吐了出來,跟著還漱了好幾口水。
一臉狼狽地回到餐桌旁後,我氣息奄奄地看著他說:“我都說了我不會作菜。季先生,如果你不想被我毒死的話,就別再叫我做這差事了。”
本以為經過這麼可怕的一餐,他會贊同我的話,沒想到他只是聳聳肩,無謂地說:“有你為我試菜,死不了的。況且,熟能生巧,我相信你一定能勝任。”
哇咧!我的臉立即黑了一半。就說他怎麼會這麼好心留我下來吃飯,原來是拿我當替死鬼!
好個季恩揚,算你狠!君子報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