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叫我幫你訂農產品?還是要我們家幫你養一隻豬仔?還是……叫我送你一大袋我們自己種的地瓜葉?”她只想得到這些。
柳浪冷嗤一聲,不耐煩的說:“喂,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有可能交換那些簡單的東西嗎?而且我根本不需要那些東西!”
“什麼口氣嘛!你不知道我們季家養的黃金豬都外銷到日本去嗎?臺灣人要訂還得排隊呢!你知道為什麼龍議員他們家要壟斷我們家所有的買賣嗎?因為我們家養的黃金豬實在太完美了,跟一般又臭又髒、用上法鍊鋼方式的養豬戶完全不同,而且懷孕的母豬還可以從科技工廠移送到這裡來,由人工專門伺候,全臺灣有幾個人可以做到啊?”——為自家事業發聲,季曉橙就變得認真而且嚴肅,瞪著他,語帶教訓的說:“而你……你竟然用這種態度?拜託,搞不好你在臺北愛吃的幾家高階料理炸豬排什麼的,就有我們家出產的豬呢!哼!”
看她那麼生氣,柳浪投鼠忌器,怕她一氣起來就不算數了,也只好默不作聲,而且有別於一般人對於自己家裡務農總是認為搬不上臺面,覺得不好意思,季曉橙卻挺直了腰桿,將科技又兼具人文的“養豬戶”視為一種驕傲,說得既理所當然又憤慨,這倒讓柳浪對她另眼相待。
“你幹嘛不說話?我倒要聽聽看,你的要求多麼有水準?”她不悅的催促。
“我……我想……”在她一番訓示下,將提出交換條件的柳浪說起話來也就沒那麼大聲了。奇怪,怎麼受到她的牽制?“我想要你別再跟其他人提起小真的遺願。”
“什麼?”季曉橙瞪大眼,連棒棒糖都掉在地上了。
她沒想到柳浪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詭異的跟前跟後,競是為了這麼一件事?!
“先冷靜,聽我說。我不是不想完成小真的遺願,我和黑澤野將會用我們在音樂界的地位,在我的PuB舉辦”流浪的天使“杯樂團選拔賽,會跟SKY國際娛樂的音樂部合作,搞得有聲有色……總之,我們打算用這種形式完成。”
當他要她別跟其他人提起小真的遺願時,她不禁怒氣沖天,覺得他不用心對待喜歡他的樂迷,還想要掩蓋,聽完後半段的折衷方法之後,她還是認為不妥當。
可是,Swell以他曾經在美國發行過三張吉他獨奏專輯,成為音樂界崇拜風靡的鬼手經典之姿,不但是地下非主流樂團的教主,還曾經以“流浪的天使”躍上商業主流的領域,坐在既高遠又神秘的位置,居然可以親自來找她這個鄉下小女孩,並娓娓告知這件事……這倒是讓季曉橙驚詫,還有著微微的感動。
他在乎小真!即使小真認識他們時只有六歲,現在也去世了,可是他在乎!她不知道已變成糜爛獵人的Swell竟也有真性情、誠懇的一面。
儘管他用的方式有點奸詐,設計她掉入他討好的洞澗裡。
“我不是小真,為什麼做這些事就是要找我擔這個承諾呢?”她皺起眉頭。
“許媽媽說最能窺知小真內心的人就是你,而且你是小真和我們之間唯一的秘密管道,有許多事別人不瞭解,只有你瞭解,你可以代表小真同意我們。”
季曉橙深受感動,她這麼多年來如此迷戀著Swell,學他彈電吉他、貝斯,果然是值得的,沒想到他有放在心上,還特別前來告知……不枉費她最愛他。
洗刷得十分認真,柳浪滿身大汗,煩躁的吐了口氣,“媽的,不如去揍一群人還比較不會累。”她看他長髮披散,被汗水黏得有些亂,於是躍下欄杆,從口袋裡拿出髮圈,來到他的身後,踮起腳尖,幫他綁了個馬尾巴。
她不假思索,沒有任何邪念,只因看他汗流浹背覺得難過,便替一個有點認識又不太認識的男子綁頭髮,這讓過慣了男歡女愛的日子、看盡一切愛恨情慾的柳浪不禁一怔。
不經思考的幫他綁馬尾巴,讓他的劉海斜斜靠右,露出了高挺的鼻粱、立體的側臉,還有豐厚性感的嘴唇,僅露出一邊的眼睛竟是炯明而漂亮的,與平時傭懶妖魅的樣子截然不同,別有一番神清氣爽、俊美清逸的氣息。
在那一瞬間,她竟然有些怦然。
柳浪總算見到個性男孩氣的她眼裡有一絲屬於庸俗的歡喜,眯眼說道:“這就對了,有這種迷戀的眼神就對了。許媽媽說我們是你的音樂啟發者,但我一直很懷疑”流浪的天使“只是你青春期喜愛的樂團,早已過氣……你這傢伙對我的態度一直不佳,竟然還叫Swell打掃豬圈?”
“打掃豬圈就有損你的音樂氣質嗎?”她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