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就有人傳誦朗讀的程度,可見唐詩的覆蓋面和影響面非同一般。唐朝滅亡之後,國家陷於分裂之中,於是有五代十國的興起。朝代變了,那一度精力彌滿,弘強大氣的唐代詩歌精神也走向式微,但是,一種已經定型的文化樣式卻沒有隨著社會的改朝換代而發生變化,唐詩依然在原先的中國版圖之內,在五代十國這幾個走馬燈般新起的國家內流傳,並在以後的發展中,逐漸隨著時代的演變而演化。《全唐詩》實際上收錄的不僅是唐代的詩歌,五代詩歌也包含在內,正說明了五代文學與唐代文學的密不可分的關係。孟昶那兩句於無意之中開創了新的文學樣式的對聯,可以說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產生的。
其次,對聯的形式受唐詩影響很深。唐朝是中國一個新的詩歌樣式——律詩完全成熟的時期。在唐朝之前,中國的詩歌也有著一定的格式,但畢竟不夠嚴密、不夠規範,無論是詩的長短、韻律和對仗等方面,都並沒有一個嚴格的規矩,詩人在寫作時,只是遵照一個約定俗成的習慣,卻沒有一個統一不易的尺度。正是從唐詩開始,中國的詩歌進入了一個講究規則和法度的“格律”時代。唐朝的格律詩,一般而言分為四種:五言律詩、五言絕句、七言律詩、七言絕句。這四種形式的詩歌,不僅在字數、句數上有一定之規,還包括嚴謹的對仗和押韻,而對仗又包括詞性的對仗和音韻的平仄對仗。尤其是律詩,總共八句詩中,又分為兩兩相匹的四個聯句,曰首聯、頷聯、頸聯和尾聯。頷聯和頸聯的寫作要求最為嚴格,連一句之中哪幾個字用平聲、哪幾個字用仄聲都有明確的規定,如有的句子應“平起仄收”,有的則應“仄起平收”等等。唐詩的這些特徵,不僅影響到後世的詞、曲、小令的創作(後代詩歌史的研究者就有把詞、曲等等也稱作格律詩的),當然也影響到對聯的創作——對聯創作中必須恪守的“對仗”可以說直接來源於唐代的格律詩,如民間在對孩童進行對聯寫作的啟蒙時,就採用這樣的“口訣”,所謂“風對雨,夏對秋”等等,這類啟蒙,告訴孩子的是,對仗既包括詞性和詞義上的,同時也包括聲韻上的。如“風”和“雨”都是表示自然物像的名詞,而聲調上,“風”是平聲,“雨”是仄聲;“夏”和“秋”都是表示季節名稱的名詞,“夏”是仄聲,“秋”則是平聲……
對聯的寫作,雖然受唐代律詩影響很大,但也不能不看到,它實際上也受到唐以前各種詩歌形式的影響。最明顯的例證就是它的句式絕對不侷限於五言和七言,而是從兩言到七言乃至多言的均有。並且,它透過組合詩歌的各種句式,甚至創造出多達百言的長聯,而百字長聯的迂迴曲折,搖曳多姿,竟能容納一首普通的詩歌所不可能包容的豐富的生活內容和思想感情。
筆者所見到的最短的對聯為兩言對聯,如明成祖朱棣與翰林學士解縉兩人合作的對聯:
色難;
容易。
朱棣在讀書時,讀到書中有“色難”二字,認為這兩個字很難找到與其相對的詞彙,沒想到解縉當即回答說:“容易”。解縉的回答包括兩層意思,一是說“色難”一詞不難對,二是“容易”本身就和“色難”形成工穩的對仗。“色”和“容”都是指人的面貌而言,而“難”和“易”則正好是一對相匹配的形容詞。
而最長的對聯則已經不好統計。自從清人孫髯翁所做的180餘字的《昆明大觀樓長聯》問世以來,模仿者層出不窮。從清代直至現代,早已經有人創造出200多字甚至上千字的對聯。今人華武所寫的贊長城聯,總計字數達1000字,該聯曾獲得1985年春節全國徵聯獎。而與孫髯翁同為清代人士的鐘雲舫的題四川江津臨江樓聯更是長達1612字,簡直相當於一篇文章了。
從以上兩副對聯可以看出,對聯的句式,其實已經大大超越了唐代律詩的體例,甚至超越了歷代詩歌的句型模式。後世的對聯,不再僅僅是詩歌的延展,它在句式上還吸收了散文、駢文、宋詞、元曲以及民間俗語、口語……的成分,連語氣助詞和虛詞——甚至還有象聲詞——都可以隨需要納入對聯寫作之中。因此,孟昶寫的第一副對聯或許在形式上直接來自於唐詩,但隨著對聯這門藝術的成熟,它就有了眾多的“前身”,兼收幷蓄而後自成風貌,不能再將其僅僅看做是唐詩的變種了。這裡將收集到的幾個例子提供給大家,以佐證筆者所言不虛。
站住!你背地做些什麼?好大膽,還來瞞我;
想下!俺這裡輕饒哪個?快回頭,莫去害人。
——城隍廟對聯
所謂城隍,是過去迷信當中主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