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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是誰?看樣子像是負傷在身。
“趁夜偷襲,卑鄙之極…”
我端著熱水,找來零碎的布片,趙破奴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側耳靜聽,他又道,“是屬下大意,才累您負傷…”
那塌上之人,猛地攥住他手臂,趙破奴立刻噤聲,轉頭朝我走來。
他急忙接過我手中的木盆,“萬分感謝。”
榻上的男子身著尋常布袍,在風雪中略顯單薄,不知為何,我心裡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那種感覺太過熟悉。
“還請嬸孃幫忙。”趙破奴的聲音從裡屋傳來,我穩住情緒,迅速走到床邊。
只見那男子的後背上,赫然插著一支削去劍柄的鐵箭,此刻情形,就像三年前衛青替我拔箭那般。
“動手吧。”那男子忽然出聲,我身子一震,險些跌在他背上。
無論如何,我都未曾料到,眼前中箭之人,竟然是霍去病!
所有的一切來的太過突然,一時恍若夢中,他就坐在離我一尺的距離。
趙破奴回頭道,“扶住他的背。”
我想開口,最終只是安靜地照做,雙手觸到他背部結實的肌肉,指尖傳來熟悉的觸感。
“有勞嬸孃。”霍去病側過頭,語氣沉沉,並無異常。
我突然鬆開手,支吾了幾聲,像廚房跑去。
“出了何事?”趙破奴和霍去病一同回頭,我一陣摸索,找到了那半瓶子燒酒。
我比劃著,將酒瓶遞於趙破奴,又示意他塗在傷口處。
霍去病對我抱赦一笑,“謝謝。”
雖是此番境況,可我仍是在那笑容中,有一瞬的痴迷。
整個拔箭過程異乎尋常的迅速,霍去病雙臂撐在榻面上,紋絲未動,連一個粗氣都未喘。
我著實佩服行軍之人的堅韌,想起我那時差點疼暈過去。
鮮血飛濺,扯出條條皮肉,我心疼地急忙用麻木堵住傷口。
趙破奴微微一愣,遂感激道,“我家公子半路遇險,幸得嬸孃照料,不知如何稱呼,來日定當相報。”
我佯作慌亂地比劃,發出依依呀呀地音節,使勁搖搖頭。
“在下唐突,嬸孃夫君何時歸家,也好聊表謝意。”趙破奴以為我身有殘疾,不能言語,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我沉默地盯著攏起的肚子,霍去病套上衣衫,轉過頭來,邊束著衣帶,似是思量著什麼,俊眉凝在一處。
抬眼望向我,帶著些許探究,倏爾彬彬一笑,衝我拱手道謝。
我抱著梁公子的棉衣,走到他身旁,扯住他染血破碎的衣襟。
“嬸孃細心。”
我舉起衣衫,寬大的衣袖垂落,露出兩截雪白的藕臂,趙破奴微微一怔,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
“別一口一個嬸孃,她指不定比你還要年少。”霍去病穩穩開口。
折騰了這一陣子,鬆懈下來,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我雙腿打顫,嚶嚀一聲撫著樑柱傾了下來。
霍去病離我最近,他遲疑了一下,順手抄起我的身子,我看到他因為肌肉牽扯而微微吸氣。
“公子當心。”趙破奴幫忙將我扶到榻上。
霍去病踱到窗邊,開啟窗子,雪花簌簌落下。
“嬸…姑娘獨居?”趙破奴隨口問道。
霍去病回身看了我一眼,“女子不便透露,你莫要多問。”
“諾…”
“城中可有醫館,讓他替你尋郎中來。”霍去病動了動肩膀,捂著傷口問起。
我又搖搖頭,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姑娘好生奇怪,在自家仍是如此穿戴。”趙破奴似乎發現了我的異常。
霍去病緩緩踱至書架旁,我心下大亂,那玫紫玉令牌便在第三格夾層。
我猛地跑過去,擋在他身前,他始料未及,我幾乎貼上他的下巴,手中仍是緊緊護住面紗。
霍去病並不移身,靜靜地低下眼簾,看得我一陣慌亂,他一手撐在書架上,緊緊相逼。
那敏銳的目光落在我的雙手上,一手欲挑起面紗,“你究竟是何人?”
我心裡糾纏萬分,明明已經如此接近,可我卻越不過那道鴻溝。
他已娶,我已嫁,相認了又如何,不過徒添遺憾罷了,不如就讓他以為我老死宮中,也算斷了念想。
我打定了主意,推開他走到門邊,指向外面,激憤地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