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眼裡,女子便只能織布繡花,相夫教子。可有誰真正想過我們的內心,究竟要的是什麼?”
他慵懶地靠在我身上,“男人希望自己足夠強大,頂天立地,便能守護妻兒弱女。而朕,還要守護大漢的子民和江山,有時候責任太重,朕也會力不從心,你可明白?”
江山、霸業,與我何干?我只想要平靜的生活,守著所愛之人,蒼老一輩子。
“那個馬背上颯爽的女子才是真正的你,別再封閉自己。”他握住我的手,“朕不能允你一生一世,卻可護你一生周全。”
說這番話時,劉徹只飄渺地望著遠處,君王的承諾太重,我要不起,但我明白,他是真的累了。
可劉徹,即便我留在你的身旁,也終是曇花一現,你可知,一生一世太長,我只有匆匆數年。
“誰也不能永遠陪著誰,旦夕禍福,也許根本就沒有明天可言。”我轉頭對著他認真道。
“既然沒有明天,又為何不過好今日。”他攥住我的指尖。
“劉徹,我們放過彼此,好麼?”
“並非朕不放過你,而是你不放過自己。”他扳過我的臉頰,一字一句道。
氣息綿長的深吻,將我的話盡數嚥下,溫軟的唇瓣扯著疼痛的心房,凌亂糾纏。
不知為何,腦子盡是白衣女子掛著淚痕的臉,勿忘舊約。
誰來告訴我,舊約又在何處?
在平陽府一住便是五日,青雪居一如我離開時的模樣,屏風中,我抱著那件初遇時的騎馬裝,心潮難復。
衛長公主學了幾日瑤琴,便鬧著要我跳舞,藉口是宮廷樂舞太過死板,不如我的靈動。
“綠兮衣兮,綠衣黃裡。心之憂矣,曷維其已?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矣。絺兮綌兮,悽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她彈得一曲綠衣,正配上我的裝束,本是悲思之作,卻被她奏得頗為歡快。
舞步迴旋,綠衣嫋嫋,我並未束髮,青絲如瀑,腰肢舒展了倦意,肆意揮灑。
“今日得見此舞,三日不知韻味了!”曹襄贊道,韓姬順從地立在一旁。
“平陽侯過獎了。”我拭去額角的汗珠,攏起髮梢。
“倒是你這丫頭,硬生生將一首悼亡之曲,奏成喜樂去了!”曹襄寵溺的語氣和眼眸,我便知道,那人已經在他心裡落了根芽。
“不好聽麼?”衛長公主又撥了幾下。
“夫人一曲,繞樑不絕兮。”曹襄佯裝一拜。
看著衛長公主嘟起的小嘴,似微風拂過,這般好風致,這般好模樣,歲月靜好。
劉徹迎我回宮時,還特意聽她奏樂一曲,得出了結論:名師出高徒。
“朕看你玩的甚是開懷,日後還有諸多景緻可供玩賞,城北的甘泉宮,西郊的上林苑,你去了便知妙處。”
上林苑三十六殿,宜春美景,博望掠影,御宿休憩,園囿林立…
我以為早已淡忘的隻言片語,聽到時,仍是清晰如昨,霍去病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猶在耳畔。
強迫自己忘掉,卻發現記得更牢,忘不了,逃不掉。
城門轟然關閉,我的世界重歸靜默。
作者有話要說:俺不忍心再對女主下手了,給顆小糖果吧。。。。
56
56、春華競芳漢宮月——疑忌 。。。
幾日未歸,宮人將猗蘭殿仔細打理,未見一絲灰塵,南陵迎我入殿,遞來特製的藥湯,備好溫水花浴。
一番清理過後,我披著淡黃色繒衣,裹在軟綿的被子裡,沉沉睡去。
劉徹忙碌不見人影,許多次都是半夜醒來,發現枕在他的臂彎。
午膳過後,我自禁足以來,第一次正式去見衛子夫,因著上次夜探椒房殿,心裡始終有些不自在。
南陵昨天興高采烈地向我講述著後宮種種流言,陛下極其寵愛李美人,竟半夜從椒房殿離去只為她一句話。
更多的卻是說,李美人如何恃寵而驕,半分不將宮規禮儀放在眼中,魅惑聖主,夜闖椒房。
我心裡無波無瀾,誰又知道那晚匆忙,其中卻無半分關乎情愛?
換上一套淡綠色曲裾長裙,領襟袖口繡著幾縷象文,衣裳的料子是上等花錦,厚重而柔順,貼著身體的線條垂下,我自己隨意綰了髮髻,斜插一支通體乳白的玉簪,其他再無半分裝點。
臉頰上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