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朱詔書還沒有傳到肅國。
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底的時候,回鶻的都城亦力把裡已經被圍了一個月了,這座聞名於西部的都城可以說是危若累卵,士兵死傷過半,城內的滾木石,火藥,鉛彈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城池被明軍攻破只是時間問題。
相對於諸位將士的悠閒,朱卻是心急如焚,因為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老朱已經掛了,現在通知他的使者應該就在路上了,等到使者來到軍中,宣佈了皇帝的死訊,那作為兒子的他,怎麼好意思繼續搶地盤?怎麼著不先得披麻戴孝,哭幾天喪?這樣以來,豈不是讓回鶻人死裡逃生了?
朱允應該也已經登基了,如果他這個時候整點什麼么蛾子,自己是聽呢,還是不聽呢?
這一天的上午,朱決定集中全力給這座搖搖欲墜的回鶻都城來一次總攻擊,他在戰前對諸位將領說道:“我軍進攻瓦剌,幾乎沒有受到什麼抵抗就獲得了全功。現在圍攻一座城池,打了一個多月都打不下來,是你們只會打野戰,不擅長攻堅嗎?”
正所謂勸將不如激將,諸位將領聽得朱這番話,全都憋起了一肚子氣,將他們滿面風霜的臉憋了個通紅,大聲地喊道:“請王上放心,今日若是在拿不下亦力把裡,末將等人提頭來見!”
朱很喜歡諸位將軍這種幹勁兒,刷地一下子站起來,無比威嚴的說道:“好!寡人就喜歡你們這種英雄氣概!寡人願與諸位將軍共同努力,今日必克亦力把裡。破城之後,諸位將軍可以和手下計程車卒放假三天,盡情地享受勝利帶來的喜悅,以作為他們一直頑抗的懲罰。”
“末將領命!”肅國的諸位大將聽到朱這句話內心的熱血與貪婪全都爆發了出來,心跳都加快了幾分,臉色漲的更紅了,眼睛裡放射出了一種異樣的光彩,就像是餓了很長時間的惡狼突然見到了獵物一般。這也不怪他們,自從肅國成立以來,他們攻破的城池都是對方在最後一刻投了降的,人家都投降了在亂來就說不過去了。
而這次攻打的這個亦力把裡是唯一一個一直抵抗到底,並且殺傷了不少明軍的城池,它早就讓眾位明軍憋了一肚子火了,破城之後肯定要好好享受享受,讓他們知道厲害。
朱還是按照之前的部署四面攻打,他帶著王虎臣、盛庸等人率領著四萬精銳囤積在東門,站在大將旗下說道:“今日攻城,所在必克,希望眾位將士努力!”
“努力!努力!”“為大王效命!”
堆在城東的四萬多明軍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吼聲,他們是王上親自挑選的精兵,也是圍城部隊中最精銳的部分,按照道理來說,怎麼樣都應該由他們先攻進城內,若是讓別人搶了先,那他們的臉面可就沒出放了。
“放炮!”朱站在大將旗下,手持重劍大喝道。位於中軍位置的一名小校立即拿著火把點燃了他身邊的那架號炮。
“咚!”地一聲,大將旗下的那門號炮發出了巨大的響動,天地似乎為之一搖,數里之外都清晰可見。
亦力把裡城頭上的回鶻軍也聽到了這一聲號炮,與之前聽到號炮時的反應相同,他們的心頭也全都是為之一緊,因為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們就知道,這是明軍準備要進攻了。
果然,負責東線火器支援的神機營訓練使盛庸聽到這一聲號炮後,抽出刀來大喊道:“放!”
盛庸平時話不多,沉毅而有大略,他不管是訓練還是打仗從來都沒有多少廢話,往往是一句話直抒胸臆!
“放!”一名明軍的總旗官接到盛庸的命令之後,令旗一揮,指揮著他手下的幾名炮手去點燃他所負責的一門大將軍炮。
這門炮早就填裝完畢,一名操作手拿著火把,點燃了炮身後面的引信,然後一揮手,示意手下的人都閃開,道:“炮要響了,快散開!”
明初的大將軍炮一直以來都有一個未曾解決的問題,那就是炸膛,只要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炮手,幾乎都經歷過炸膛的事故,因此,每次一開炮的時候,等到炮身上的引信被點燃之時,附近的炮手都會有意的避開,以避免這門大將軍炮不聽完,進而誤傷自己。
這一點,也是造成明朝的大炮射速比較低的原因之一。
所幸的是,這門大將軍炮還是很給力的,雖然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工作,但是還是威猛無比,沒有出現任何事故,引信引燃炮身內的火藥之後,只聽得“咚!”地一聲巨響,一枚七斤重的巨大鉛彈從炮口出激射而出,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咚”地一聲,重重地砸在了亦力把裡的城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