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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是2002年10月20日的上午——依然是那一幕——加州的金色陽光透過飛機的舷窗照了進來,姚明的征程才剛剛開始。姚明不顧疲勞,仍要去趕飛往休斯敦的另一航班,那晚,他還得準備與他的新隊友見面,出席記者招待會,然後坐在火箭隊季前賽的板凳上。他會堅持多久?姚明從座位上僵硬地站起身,撫平他已穿了兩天的襯衫上的褶皺。他想打個哈欠,但沒成功。

姚明走出機艙門口,提前感受一下美國的生活。當他從走廊進入海關時立刻引起了一片混亂。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保安跳出來舉手與他擊掌致意,姚明很樂意地將手放下到他能伸到的位置,嚴格說來,跟他來了次垂手擊掌。兩個西班牙女人衝上前與姚明拍照留念,她們的腦袋幾乎不到他的腰。身穿夏威夷襯衫的中年男人飛速地向姚明豎起大拇指,接著會意地轉向他的妻子:“那是去年在達拉斯效力的中國小夥子。很高大,是嗎?我想他叫王治郅。”

姚明沒發現這個錯誤——又是那個可怕的名字。他正忙於應付飛奔向他的啤酒肚男人。

序(5)

“夥計,你多高?”這人喊叫著,好像聲波無法輕易地達到那個高度。

姚明畏縮著:“7英尺3。”他用英語輕聲回答,將他的實際身高減少了2英寸(我不知道姚明是想極力縮小他奇特的身材,還是他覺得這麼一個無聊的問題不值得直截了當地回答)。啤酒肚洋洋得意地回到他的朋友中——“我告訴你們,他超過了7英尺!”姚明抱怨著這種侵擾。“都是一樣的,”他對我說,“我應該問問那傢伙,‘你多高?3英尺7?’”一想到這兒他笑起來,知道已經太晚——他太講禮貌——不會用這麼機智的反駁。

舊金山機場出現一張熟悉的面孔在等姚明。他的長期顧問比爾·達菲,已經用甜言蜜語進入了禁區,現在正孤零零地站在海關外的走廊上。這位身高6英尺4的NBA經紀人身穿經設計師專門設計的黑色西裝和紫色真絲襯衫,比四年前我們在中國的漫長旅行之初相遇時的打扮顯得更華麗更鎮靜。姚明和他的父親揹著四個鼓鼓囊囊的耐克行李包走出海關,達菲露出了笑容。他靠著欄杆,給了姚明一個摯友的擁抱,他在NBA會慢慢習慣的。當我們一行四人改道去趕飛往休斯敦的航班時——姚明非常需要一杯星巴克冰拿鐵。達菲搖著頭,嘖嘖稱奇。“我們終於成功了,”他對我說:“已經四年了,雖然這條路上有很多障礙,但我們最終成功了。”

在飛往休斯敦的航班上,姚明終於可以小睡一會兒,他深深地陷入頭等艙的座位裡,脖子不雅地拗成一個角度,才能碰到頭靠。

姚明的母親方鳳娣,國家女子籃球隊的前任隊長正在休斯敦機場的大廳中等待她的兒子。她獨自一人站在坡道的盡頭,距離慶祝姚明到來的人群只有幾碼遠。她衣著正式,穿一件樣式保守的襯衫和棕色兩件套,伸長了脖子看著姚明轉過拐角——她的臉上掠過一絲端莊的微笑。她先挽了丈夫的胳膊,接著給了兒子一個優雅的擁抱,三人剎那間成為一個整體,一個馬上開始美國新生活的上海家庭。

接著他們走進了人群。數百球迷、記者和電視臺人員蜂擁而上,將姚明團團圍住。有身穿火箭隊T恤衫的胖嘟嘟的白人孩子和他們的父母;有一幫拿著中國人物海報的十幾歲女生;有一個穿著橘黃色中國功夫服裝的小夥子;甚至還有一些老年人,他們身穿襯衫,上面用念珠拼出了“Yao Ming”。在某個人群瘋狂的地方,姚明看到了艾瑞克·章,那位二十八歲的商學院學生,他早已成為方的唯一知己。章將姚明介紹給潘克倫,這位戴著眼鏡、侷促不安的翻譯在接下來的兩個賽季裡會一直跟隨在姚明的左右。他們舉行了一場重要的記者招待會,接著由火箭隊的工作人員引領著快速離去,鑽進車子趕往體育場。那是一輛長80英尺的閃白色領航員加長版豪華轎車,車頂超高。從中國航班那個狹窄的中間座位到最終的美國豪華轎車,姚明經歷了很長一段路。姚明快樂地笑了,弓身進入豪華轎車,後面緊跟著他迷惘的父母、他的經紀人、高階教練和休斯敦火箭隊的經理人。

豪華轎車在開往體育場的路上迷路幾乎是合情合理的。往市區的主要線路59號公路那天下午關閉了,所以司機不得不臨時改變線路——他在休斯敦那幾條難以區別的寬闊大道上分不清方向。後座上沒有人太在意。這次幾乎不可能成行的中國到NBA之旅已成為耗時多年,甚至是幾十年的偉大行程。他們的夢想可以再等三十分鐘。這輛加長的豪華轎車像裝載著貴重貨物——中國的國寶和大洋彼岸成就這次旅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