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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說完這話,他的眉宇間湧出淡淡憂色。

“怎麼了?”心細如髮的婉兒抱緊了相公的胳膊,關心問道。

範閒搖了搖頭,想將心裡那個隱憂揮去:“我本來以為這次揭弊案,一定瞞不住天下人,所以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沒想到監察院將我掩護得極好,不過你說得對。這個世上沒有水泥牆,總會被東宮知道我與監察院的關係。而且……慶國的瘋子太多。我這時候在擔心那個跛了的瘋子。”

“陳萍萍?”林婉兒馬上知道他說的是誰,但她並不清楚相公除了告發弊案之外,與監察院那個恐怖的情務機關還有什麼聯絡,所以有些疑惑,這疑惑太過強烈,甚至掩去了水泥牆這三個不明之字。

範閒笑了笑、並沒有將這事兒完全說明白,只是輕聲道:“我擔心陳萍萍從一開始就沒想著要瞞這件事情。”

“他敢!”

每一個少女都喜歡自己的相公是個滿心正義感的英雄,所以範閒此次暗中告發弊案。雖然林婉兒有些擔心,但內心深處滿是滿足與驕傲。此時聽著陳萍並要將相公推到世人面前,一想到那種危險。嬌軀一震,郡主之氣大作,哼道:“我明天就入宮找太后去!”

範閒哈哈大笑,安慰道:“陳萍萍就算將我托出來,只怕存的也不是什麼壞念頭。”

林婉兒聽不明白,範閒卻清楚,這是一個好機會,在夜宴詩會之後,如果想在慶國百姓之中牢固樹立自己的地位名聲,此次揭弊案一事,無疑是最好的機會。按照費介老師曾經說過的,既然母親的親密戰友陳萍萍同志一直不甘心自己當個內庫富家翁,非要讓自己執掌監察院,那麼按照傳說中陳萍萍的性格,藉著春闈弊案一事,讓自己猛然躍出眾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問題在於,得到與失去的比例到底是多少,這一點範閒還有些拿不準。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看著窗外的浙浙細雨,這才發現時辰己經近午,自己竟是與妻子在床上纏綿了大半日,不免甜甜笑了起來,只是笑容裡有些疲憊。此次揭弊案,一是因為自己確實可憐那些真有才學計程車子,二是不忿那些皇子們把自己當繩子一樣在拔,最重要的原因,卻是因為他想最後試一次陳萍萍。

範閒將去北齊,所以他必須清楚,那個實力恐怖的監察院老人對自己究竟是什麼態度,同時,他更想看清楚,那位隱在老人背後的九五至尊對自己究竟是什麼態度。

態度決定一切,態度決定關係,態度可以揭示歷史,可以揭示……身世。範閒微微眯眼,透著烙印著母親氣息的玻璃窗,看著天上的烏雲,覺得慶國的一切就像一道有趣的腦筋急轉彎,而自己似乎一直行走在無限接近真相的道路上。

也許,目標已經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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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府之外微溼的長街上,一輛沒有標記的馬車正安靜地停在那兒,忽然間,一個人影從裡面像落葉一般飄了出來,將要降落到地面的時候,右掌在車廂沿上一搭,整個人已經鑽入了馬車裡。

“走。”範閒屁股剛剛坐到椅上,就發話。

藤子京從御者的位置上回頭看了少爺一眼,苦笑道:“少爺,如果老爺知道這時節你還出門,會教訓小的。”

範閒笑得更苦:“再不趕緊走,不止老爺要拿棍子打我這不孝子,就連你那位溫柔的少奶奶都要拿繩子來綁我了。”

這時節,京裡真是人心惶惶的時候,禮部尚書郭攸之被逮下獄的訊息。只用了一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座京都,但凡與春闈有關的官員們都坐立不安地留在家中,生怕一會兒之後,監察院的密探會來敲門,然後客客氣氣地請自己去喝茶。

而範閒身為弊案的關鍵人物,深知內情的司南伯範建大人與晨郡主更是不敢放他出手,所以他只好偷偷溜了出來,嘆氣說道:“藤大,幸虧少爺我在京裡還有你這個心腹,不然連出趟門都不容易。”

一直安靜坐在他身邊的王啟年,笑容明顯變成了最苦的那個,愁眉苦臉道:“大人,下官一直想努力成為你的心腹。”

範閒哈哈笑了起來,調笑道:“王啟年,你應該去說相聲去。”

馬鞭一響,黑色的馬車緩緩向前行去。車輪碾過街上的水窪,四周的青樹被雨水一洗。更顯青嫩,在馬車的後方,有幾個監察院的密探穿著各色雨具,遠遠跟著這輛馬車,他們都是啟年小組的人。專門負責範提司的安全。

“如果朝中有官員報復怎麼辦?我這裡的人手有些不足。”王啟年是知道範提司與院裡做了什麼事情,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