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看到少年異常吃驚,急忙行禮,“國主交代過,三王子應在武苑學習,不能私自到文苑來。”
“我又不會偷看二哥練他那個什麼法力,憑什麼文苑就不許我來?改天我一定要和父王說清楚。”少年皺緊眉,眼睛瞟向苑內,“今天還有人找二王子的麻煩嗎?”
那侍衛笑道:“就知道您是為了昨天的事情而來,二王子特意交代,要您不必擔心他的傷勢,並沒有什麼人想欺負他,只是有幾位小王爺要與他切磋一下武藝而已。昨天他們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二王子的對手,今天都甘願俯首稱臣了。”
少年鬆口氣,“那還好。若那些人再自不量力,就讓他們到武苑來找我。”
那侍衛繼續陪笑,“他們肯定不敢和三王子對招,誰不知道三王子將來要做我們南黎的第一武將。”
少年哼道:“各國都忙著招兵買馬,四國中又以東野最可怕,我們自己要是不能團結,自求壯大,又能拿什麼去和東野一爭長短?”
他年紀雖小,說出這話卻極為老練成熟,讓那侍衛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見他要往裡面走,侍衛急忙攔住,“三王子,事情都解決了,您還進去做什麼?”
“我想看他們是怎麼讀書的?為什麼父王非要分出文武兩苑不可。”少年筆直朝前走,那架式任誰都攔不住,兩位侍衛一對視,都很無奈的緊隨在後。
石子小路鋪成一條小徑,松柏分立兩邊,與武苑的寬敞豪放之風相比,文苑清新優雅,曲徑通幽,別有一番味道。
學堂近在咫尺,少年一邊欣賞周圍的景色,一邊踱著步子,像是很有興致似的,倒成了遊覽,讓身後的兩個人更是急得冷汗直冒。今日之事若是讓國主知道,還不知要引出什麼禍端,但三王子是個倔脾氣,向來是無論別人說什麼,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即使有一百個人來勸也絕不回頭。兩人亦步亦趨地跟隨著,紛紛在心中想著脫罪之辭。
少年卻忽然停下了。“是誰在唸書?”他問。
這時候侍衛們才回神過來,依稀可以聽到有人在唸詩。
文苑內的侍衛豎起耳朵細聽了一會兒,笑道:“是沐府的千金。”
少年霍然飛奔幾步,跑到學堂外面,躍上窗外的一棵大樹,透過窗戶向內看去。
滿屋都是年紀與他相仿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大家都專心看著那個獨自佇立的女孩子,聽她輕聲吟誦著詩經中的首篇:“關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那聲音,淡淡地隨風而來,不疾不徐,如清風掠波,更如菊花暗香,聽得人心頭暖暖的,不由得沉入其中。
少年定定地看著那個吟詩少女的樣子——她穿的是南黎國所有少女最流行的裝束,短襖長裙,袖口繡著玉蘭花,頭髮盤成兩朵雲髻,貼服在鬢邊,一根寶藍色的髮簪斜斜地穿過雲髻。整個人如憑風而立的一朵雛菊,清新高雅中又有著將要豔驚天下的氣質。
少年的嘴角緩緩揚起,一句低吟如起誓般鄭重而悠緩,“娶妻當如是啊。”
那清亮的眼睛久久的停留在屋中的倩影身上,不能移動。
滿院的菊花在此時簌簌而落,花香更濃。
第一章 菊怨
一縷銀白色的水流傾瀉進淡綠色的茶杯中,騰起的白霧將這個世界隔成兩層。
茶杯中橙紅的菊花滴溜溜的轉著圈,像是淘氣的孩子正揚起笑臉,原本盤卷的花瓣也在熱水的衝擊下完全伸展開來。
又是菊花飄香時。
一年復一年,轉眼都過三年了。
沐菊吟躲開水霧,以免被它們溼潤眼眶。收斂起心中淺淺的感嘆,她微笑著端起茶杯奉到面前的貴婦前方。
“母親。”她溫雅端莊、寧靜穩重,在婆婆的眼裡是一個完美的媳婦。
要知道,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做個好兒媳,更何況她的婆婆乃是一國之母——南黎國國主南仁的妻子,也就是南後。
南後容貌和藹慈祥,隱隱還可以看出年輕時豔驚天下的影子。
接過茶,只消用鼻尖輕輕聞了聞溢在杯外的茶香,她便滿意的笑了,“這是今年開的第一季菊花嗎?”
“是的。”沐菊吟柔聲說,“本來第一季的菊花多少有些乾澀,不易做茶,但昨夜下了場雨,從根到葉都經歷了雨水的洗滌,雨中的寒意足以退去那些苦澀,做茶便是上佳。這些是我在雨後到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