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在未改外號為不尋客之前,紅沙掌富吉安與無雙劍彭春風,都是不尋客的得力臂膀,功力超類拔俗,藝業深不可測,江湖朋友畏之如虎,大名鼎鼎,看了他那隻可擊碎石碑著體必死的紅沙掌,便知絕不是冒名頂替的冒牌貨。有他出現,不消說,煉獄谷的人確是到了西安府城,林曲小酌的方小娟用不著再求證了。
毛痣大漢抱拳行禮,額上冒汗,惶恐地道:“晚輩無狀,前輩海涵。”
紅沙掌收回大手,含笑轉身道:“打擾諸位酒興,恕罪恕罪,老朽告辭。
毛痣大漢向方小娟拱拱手,道:“少谷主休責,幸勿見罪。小可告辭,告辭……”話未完,向七名同伴招手倉惶走了。
方小娟向紅沙掌低聲道:“富叔,到漢中府。賊禿果然神出鬼沒,追蹤不易。”
“何時啟程?紅沙掌低聲問。
“明天。”
當天午問,黑鐵塔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入西北鏢局,擊斃三名鏢師,傷了不少人,逃之天天。
城東郊,怪丐馮韜與狂乞朗夏田,與黑旗令主的十餘名爪牙生死相拼,擊斃四名便脫身遠走。
黑魅谷真出現在城南部,與七幻道再次交手,激鬥百招,最後因觀眾太多而半途散去。
虯髯客在城中亂闖,找遍了各處客店,查問蔡文昌的行蹤,一無所得,最後和一群武當俗家弟子在慈恩寺附近狠鬥,非我人妖及時出現,不但嚇走了虯髯客,而且無意中救了武當的俗家門人,因為激鬥散後不久,黑魅谷真趕來找武當門人討取秋山煙雨圖。
風風雨雨,文昌卻不受風雨的侵擾,他在香閨內享福,在施姑娘的加意照料下逐漸恢復健康。
他捱了一鏢一掌,假使沒有九轉玄丹,雖用上了真氣療傷術,十天半月也休想痊癒下床。
一早,施姑娘和小菊悄悄地溜入房中,將他從練功後的空靈之境中拉回現實。
小菊送來了洗漱物品,施姑娘則將一個熾紅的小爐擱上小几,爐上的瓦罐裡,是他們早上飲料參茶,她輕手輕腳象一個飄浮的仙女,舉動是那麼細緻輕柔,將一壺開水放入精工製造的保暖盆中,再去整理床頭放著的雜物。
文昌倚在錦衾堆成的床頭靠墊上養神,兩位姑娘以為他睡著了,其實他醒著,正用一絲目光注視著她們。房中寂靜,她們的舉動輕柔極了,似乎深怕驚擾了他。
他心潮激動,一種從未有過的激動情緒,象浪潮般向他衝擊,驀地,他感到眼角有溫熱的液體爬下臉邊,一串串地,靜靜地往下流。
這一生中,他從沒有今晨這般軟弱,這一生中,他享受到這種被人所愛的特殊感覺,也許在他三歲之前曾經有這種幸福的享受,但他已經忘記了。
三天來,她們服待他,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對他付出了太多的關懷與真誠聖潔的感情。事實上,他是個惡徒,一個可怕的陌生人,她們卻以親切的真誠熱愛來對待他。這種愛,不摻任何虛假;這種愛,絕非兒女之愛,而是一種超乎一切,近乎聖靈的愛,他似乎在冥冥中感到,她們是上天派遣來照顧他的使者,而不是人間塵世鬼蜮世道的凡人,他們不但用神責來撫平他外在的創傷,更用了聖潔的情愫滌清他內在一切創疤與痛苦。
小菊悄悄地退回,掩上了房門。
他偷偷地拭掉眼角感恩的淚水,一面運氣以安撫激動的情緒。
窗戶很小,光線不足,只有床頭妝臺—盞銀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茫。
她輕柔地走近床前,用幾乎他難覺的手法,替他用被角掩好他露在外面的雙肩,他清晰地看到她臉上掛著天使般的笑容,嗅到她體內散發出來陣陣幽香。他感動得真想大哭一場,但他不能。
她掖好被角,輕搖螓首,耳墜兒輕晃,低低地喃喃自語:“睡得好甜啊!如果房中沒有火爐,會凍壞他的。”
那口吻,象一個小母親!他想蹦,卻又不能動彈,眼中一陣熱,他必須用意志控制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在床邊繡墩上坐下,取出她為文昌縫製的一件深藍色勁裝,他的銀紫色衣衫,不但肋肩破了,胸前兩襟已被大印掌的裂石開碑勁道震碎了,她必須替他另做一身新衣。這幾天來,她日夜趕製,已快完工了。
燈火照在她清麗超塵的晶瑩秀臉上,臉上泛著恬靜的聖潔的笑容,一針一針地細縫,是那麼專心,是那麼安詳。
文昌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對面掛在壁間的觀音大士象上,似乎,人和象都幻出一種奇異的光輝,不久他突地坐起,一把握住她的掌背,將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