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左腕,那條小小的螭龍靜靜地盤在那裡,一動不動。
正文 刀尖上的舞者
萬人慶典已經進行到第三所聯盟學校了。
曼菲斯的表演團隊也要把同批次的節目送出去,然而這次的聯盟學校不在本市,而是在一個有小鎮的獨島上,環境優美,就是有點遠。學生會抽出三分之一的人跟隊監管,春辰和綾人兩姐弟脫不開身,都沒有隨行,反而是單獨參演的大學部浩浩蕩蕩一隊人馬,自己的車隊帶自己的人。由於國際班一直是出了名的懶得動,願意隨團來的代表一個都沒有,於是我被綾人從人堆裡拎出來,別上代表的小金牌子,送出了校門。
臨海的校區很有些年頭了,佔地非常大,城堡般盤踞在海浪撲打的小懸崖上。
在進入臨海校區之前,曼菲斯的校團坐了一個小時的輪船,入島之後由臨海派出的校車把團隊接入校區。
校團的人不超過50個,因此也沒有整隊,各年級的學生就這樣擠在同一輛校車上,我留意到我乘的這輛車上甚至有好幾個大學部的學生,甚至還有一個大熟人,悠一。
大學生把座位讓給年級低的學生坐,都是站著,校車是空調巴士,淺色的簾子後面掩著巨大的玻璃車窗,隨著顛簸搖動,窗外海濱城鎮特有的陽光也搖動起來,在悠一的側臉一晃一晃的,流動,散開,讓人有種錯覺,他的肩上真的有泛著淡淡金光的羽翼在扇動,像幻覺,或者說,像神。
悠一回過頭來,正對上我的目光,臉上的微笑在光暈裡有些不真切,黑眼睛彎彎的,水鑽一樣閃著光。
我不覺望著發呆,莫名地感到那笑容有些陌生。
悠一遠遠看著我,仍舊笑著,突然做了個令人費解的動作。——他抬手把戴在左耳的那枚金屬耳環取了下來,隨手戴在了右耳上。
那耳環是一對,他有一隻,我有一隻。但我只記得悠一一直把它戴在左耳,從來沒留意過,他的右耳也穿過。我不解地看著他,直到他又轉過頭去和自己的同學說話。
我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戴著的那一隻,猛然醒悟過來。
那……恐怕現在並不是悠一,是晶。
校車駛過臨海公路,我巴在車窗玻璃上,遠遠地可以看到公路下面就是細沙金黃的海灘,再遠,就是海,藍得像女神的眼淚。海浪撲打在海邊突起的礁石上,濺起一整面被擊碎的光影。
空調巴士的車窗雖大,卻是密封的,不能開啟,於是海風從車頂的通風口灌了進來,傳出細微地簌簌聲。
在學生們嘰嘰喳喳的交談聲中,細細的風聲鑽進我的耳朵,夾著微不可聞的歌聲。
很細很細,幾乎要淹沒在嘈雜之中,卻執拗地依附著那一點點的海風,斷斷續續傳進來。
誰?
不知是否是我過度敏感,我總覺得這歌聲不該是車上的任何人在唱,它分明是風聲帶進來的。
我在車內環視了一圈,又把視線轉移到了遠處的海灘上。寂寞的海灘空無一人,但就是有點不對勁。
之前海浪拍打的那塊礁石上,側身坐著一個人。
陽光刺目,我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剪影,靜靜地側身而坐,那人似乎有著一雙特別修長的雙腿,在不斷衝上來的海浪中時隱時現,呈現出奇異的流線型,優雅得像……
像……
我摸摸頭,為自己枯竭的想象力感到羞愧。
歌聲還是時時地飄進來,似乎是聽不懂的語言,柔和而緩慢。
我擠到車門邊,把耳朵貼在海風急急出入的門縫上,果然,歌聲一下子清晰起來,那聲音連貫清冽,涼得像海水。——是那個人在唱歌吧,海灘上和公路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你在幹什麼?”身邊的人問我,此時我正就著那個奇怪的姿勢趴在門縫上。
“你來聽聽,海邊有人唱歌。”我讚歎道,“唱得真好。”
“真的嗎?”同學湊過來,也把耳朵貼在門縫上。“——沒有啊。”
“沒有?你仔細聽啊。”
“真的沒有,你聽錯了吧,只有風聲。”
“但是……”
同學不打算和我爭辯,招招手讓身邊的幾個同學都來聽。
結果是所有人一致搖頭說,沒有人唱歌。
我皺起眉頭。——即使現在把耳朵離開了門縫,我依然清楚聽到了歌聲。
圍坐在一邊的幾個同學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聊天,不再理會了。
我嘆了口氣,重新擠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