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的。」
那彌確巷甚長,範倚真一路隨衍支弟子急奔,眾多大屋的黑牆在身邊掠過,衍支弟子功力普通,奔得也不甚快,她盡追趕得上,「師父當年也是從這道上過去麼?還是徑自從偏門進去,直奔奧衍堂?師父說他伏在奧衍堂屋頂大半夜,在北霆門一進一出,無人知曉,我何時能練到他那樣的功力?」眼見彌確堂在沉沉暮靄中逼近,她此行除了風渺月之外還沒怕過甚麼東西,而上個月來此請求拜師,冷雲痴這人,她也是當面見過幾次的,照說沒甚麼可害怕。但不知為何,心頭忽然泛起慄慄之感。
「師父始終不肯說他當年來此何事,這也罷了連他都查不到黑杉令的下落,我如何能夠?我如何能夠?我追問身世,他卻授此一任務於我,究竟是為甚麼?我本姓司,師父何以要我冒一個假姓?」
此處一入夜即迅速轉為寒冷,範倚真奔到彌確堂前,在門口略一停步,調勻氣息,收懾心神。一陣山風帶著霧氣從彌確堂後方刮來,將她梳得貼額的柔軟瀏海吹起,?那間她忽然覺得,身上的羽毛大氅彷佛也已不夠禦寒。
彌確堂鋪設黑石地面,不設座椅,便是北霆門主冷雲痴,也不像其他門派的宗主收徒那樣,端坐等著徒弟奉茶,反而神氣內斂地負手站立,面朝大門。眾門人依著「奧」、「衍」高低兩班,分別垂手肅立,便是加入了西旌青派的奧支門人,也在其中。風渺月站在冷雲痴之旁,手上持著那封戰書,神色略見焦慮,對眼前一切似不關心。
範倚真走到堂上,只見四壁燭火搖曳,地面卻黑沉沉地,讓人站在其中,好像要陷下去一般。她行到冷雲痴身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先向彌確堂上的歷代門主牌位磕頭,再轉向冷雲痴,又磕了八個頭:「徒兒澧州範倚真拜見師父。」一旁自有衍支弟子捧著一套玄衣、一條青色衣帶,上前來朗讀本門戒條。
既然事已至此,當初自己又是興沖沖地要來,範倚真倒也不怎麼怕了,聽人朗讀戒條甚為無聊,逐漸浮想聯翩。她原是個時時分心的性子,否則侍桐也不會說她淨是賞花、賞雨、還看蟋蟀。磕頭之時,心中已忍不住暗道:「這彌確堂名字好聽,氣派儼然,地板偏偏這麼硬,難道要叫門人第一天拜師,就磕壞了頭腦?」雖然她心中其實記得師父所說,北霆門使的是列霧刀,這講武習刀的彌確堂,自然要鋪設硬質地面,以免木頭地板在演練時被刀砍破壞。
她俯首聽誡,心裡又想:「我已經是個矮個子,冷雲痴比我這小姑娘還矮,但那勢態,就跟他師妹一般的肅殺,好像瞬間長高了不少。嘿,待我學得列霧刀,看起來也會長高些麼?」正想得有趣,忽聽頭頂上那衍支弟子朗聲讀道:「第十二戒:戒交結、私通南霄門人,違者罪同叛門,處火冢極刑。」
範倚真心中砰地一跳:「是了,南霄北霆,原有解不開的世仇,師父早說過的。這一戒條是理之所必至。但火冢之刑又是甚麼?慘了,我只道上頭那十一條大戒,都是些欺師滅祖的大罪,無端不會侵犯,以致分心,卻沒聽到犯了戒要處甚麼刑。這火冢既是極刑,必然厲害。咦,我又不是真的拜師,卻怕他何來?」但心中仍隱隱有些不安,說不上來是為了甚麼。
一十八條大戒聽畢,收過玄衣青帶。冷雲痴難得展露溫顏,伸手相扶,微笑道:「倚真,起來罷。今後你便位列北霆門衍支弟子。」範倚真垂首站起,緩緩退入衍支弟子的行列,心想:「十八條大戒,並無一語提及西旌青派。堂上哪些是青派的人,此刻也還不知道。啊喲!是了。」她思及西旌青派,加之風渺月便在眼前,她忽然好像抓到甚麼影子,眼前流過康浩陵在蜀宮中對戰風渺月的馳星劍術:「那是個南霄門人,那是師父曾要侍桐去跟蹤他,現在又讓我到北霆門假裝拜師,探查令牌下落,卻說這都是為了讓我自己查明身世。師父啊,你心裡究竟在打甚麼主意?」
她心思紛亂,一對黑溜溜的眼睛自顧自地急轉,對身邊之事無所感受;卻不知眾門人無論男女,在燭影搖晃下見到她的容顏氣質,儘管師父嚴厲,卻也不禁面露驚歎。當她退入低班的衍支弟子行列,兩旁的男弟子為她的雍容所懾,不由都向旁移開了一步,不敢冒昧與她靠得太近,她也渾然不覺。
便在這時,冷雲痴聲調突變鄭重,說道:「那外敵下書之事,究竟如何?」他已看過戰書,這話是要藉著與風渺月對答,向門人揭示。
範倚真一凜抬頭。風渺月道:「如果他所言屬實,這人就是寶刀原主,遠從西域萬里迢迢而來。」
冷雲痴面色極為冷峻,眼中頗含怒意,道:「北霆門開山立派以來,還未遇過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