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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我咀嚼著薛退甲的話,謹慎地附和:“自古知兵非好戰。我贊成議和。現下尉遲橋表面還能維持,其實已技窮,除非行險一搏,才有一線生機;而他未必想搏。我們此際提出議和,讓他能體體面面地下臺,全他一個讓賢的美名,我們在財貨上儘量讓他滿意,沒準他會同意。非要打到他七竅流血,他一怒之下,引來外藩之兵,洛陽就危險了。”

薛弦引察言觀色,亦說:“尉遲橋知兵善戰,肯定明白希望已渺茫,他又是極愛面子的一個人,我們給足他面子,他該會認真考慮。就算他不肯,談一談對我們亦沒有什麼損失。”

雲憐花略顯頹喪:“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上乘兵法,試一試亦好,但需防備尉遲橋弄鬼。真要議,我必寸步不離甲公左右。”

我對他已有所瞭解,他的話有點言不由衷。他熟悉陣戰,喜歡征戰,戰爭可以令他的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讓他飛黃騰達。他自然討厭議和。和了,還要他幹什麼?

他天生屬於戰爭。

唐遮言作品集·藏刀·十八日作者:唐遮言

第二十二章 九月十四 秋波劫

我聽慣了的獨特的腳步聲,一步步接近,這一次不是從我門前經過,而是停住。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抓起寶劍,閃到窗邊,下了好大的決心才壓下立即奪窗而逃的念頭。他是來殺我的嗎?我真笨呢,他決不是肯於容忍別人瞭解進而掌握他的人,我對他的監視無異於玩火。

敲門聲響起。一下,又一下。我強迫自己鎮靜,安慰自己至少能夠在不利的情形下跳窗逃走。

我的聲音不知有沒有暴露心中的恐懼:“門,沒有鎖。”

微微的停頓,門被慢慢推開,他一步一步地走進來。我差一點兒以為這是另外的某一個人。他的長髮被整齊地梳理好,盤起,紮成一個簡單的髻,目光亦一改以往的呆滯,緩緩地遊走,生機藏不住地流動。更令人膽戰心驚的是:他腰間挎了一柄彎刀!

我喜歡他披散頭髮的樣子,那時他是安全的,此刻卻從頭到腳充滿了侵略的意味。

他在屋子的中間站住,略看一眼房中的佈置,目光便鎖定在我身上,慢慢地:“你是,秋波劫?”

他的聲音沒有我想象的陰鷙,平滑淳和,十分悅耳。我點頭:“我給你說過。”

他面無表情,只是那麼沉靜地注視著我。他的目光並不陰冷,但在固執的沉默中卻令我寒意凜凜,寒意並越來越重,幾乎將我凍僵。此前如有人說我會給誰嚇得說不出話來我一定會嗤之以鼻,現在,實情恰是如此。

一個殘忍的微笑在他嘴角漾起,他的聲音並不改變:“滾。”

不待我反應過來,他已轉過身去,一步步走出去,反手將門輕輕關上,像來時一樣去了。

我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好想狠狠地去恨他狠狠地報復他,可恐懼已深入我心,除去遠遠躲開我不會再做任何選擇。

薛退甲說他是瘋子,我想,沒準薛退甲才是瘋子,至少是傻瓜。藏刀是一條主動冬眠並已甦醒的毒蛇。沒有人會知道毒蛇心中在想些什麼?

唐遮言作品集·藏刀·十八日作者:唐遮言

第二十三章 九月十四 林陽雨

尉遲村的軍隊有些異動,雖不易察覺,終究被我發現。不是眼睛毒,這在我意料之中。尉遲橋中路受阻,進退兩難,以他的兵力又不足以在兩翼同時發起毀滅性的進攻,惟有畢其力於一擊,先摧毀我方一翼。雲憐花和我都有可能成為目標。針對於此,我令六名幹練的小校輪番徹夜監視敵營的動靜,對方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與尉遲橋的會談在籌劃中,使者即將派出。尉遲橋的攻擊恰在此刻準備就緒。我提前覺察出敵軍的行動,命傳令兵速報薛退甲,同時做好應戰的準備。

一場戰役所爭奪的常常是時間,我既提前發現了尉遲橋的行動,他又必須在他的中軍被擊潰前搶先擊潰我們,留給他的時間已不多了。

決戰再度拉開,不出所料,薛弦止與雲憐花方向受到佯攻,而尉遲橋最精銳的戰士則潮水般向我們湧來。

儘管料敵先機,儘管準備充分準確,我們還是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敵人的第一波衝鋒,便突破了我們兩處防禦重點,我的不多的預備隊不得不立即投入戰鬥,將缺口拼死堵住。我亦披掛上陣,親自將突入的敵軍消滅。

尉遲橋身經百戰,迅速明白他的用心已被識破,處境險惡。他孤注一擲,當即發動了第二波攻勢,自己率領預備隊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