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都是沉迷於速度的，快到一定境界可以看到奇怪的東西，可以聽到風變成刀刃的聲音，那些兇猛橫行的獵食動物，連我奔跑時留下的灰塵都追不上。浮光掠影一閃瞬，逍遙無羈天地間。”

“哇哦，真好啊～～好羨慕呢，我的動作就是慢騰騰的，要是有你一半的速度就好了。”魚上善從她的話語裡聽出了一股自由瀟灑的氣息，十分羨慕。

看到魚上善這麼羨慕，風梨若揚起的嘴角卻變得有些勉強，她默默吞下了這故事的後半段。

“那還有一次笑呢？你說他笑，又說沒有看見，什麼意思啊？”

“因為他揹著我啊，所以我只聽到了笑聲，卻沒有看見他笑。你呢？你又遇到過什麼？”風梨若不想再說了，就問起魚上善的故事。

“我啊，同樣也很苦命，顛沛流離在人販子手裡賣來賣去，最後被獨孤家買去，被府裡的兇惡奴僕們欺負，但是我運氣很好，藏書閣的徐老見我是個小孩子，就向管家把我討了去，和他一起打掃書閣，教我識字讀書，其實那段日子很悠閒，還挺開心的。”

魚上善邊描述邊幸福地笑起來，但很快，那笑容又湮滅了下去：“可是後來，我就被送到了秦家為僕，日日被欺凌。因為樸秀喜歡獨孤酌，她認為，我和她那樣高貴的小姐沒有資格喜歡同一個人，但她真的很壞很壞，厭惡我，卻不把我留在身邊欺辱，反倒把我送到她朋友府上。”

“這真是很奇怪，按理說，大部分人喜歡自己折磨敵人。”風梨若看著魚上善眼中出現了越來越濃重的恨。

“若若，你在外面的世界長大，自然不會懂府宅裡的心計。她不殺我，是為了折磨我，不留我在樸府，是因為獨孤家與樸家世代交好，她怕獨孤公子再在樸府見到我，哪怕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魚上善鼻尖微紅，眼淚緩緩流下，風梨若從來沒想過，在她柔弱仙靈的表象下，居然有如此一股狠勁與恨意。

“樸秀太聰明瞭，但是真心可笑，我只是一個丫鬟，就算喜歡公子，也只能算作痴心妄想，何必走這一出？這天下仰慕公子的少女千千萬萬，難不成她都能趕盡殺絕？秦婉儀你也是見過的，在鏊霄堂尚且如此對我，在秦家呆了一年……哎，我都不願意去想。”

“獨孤公子也喜歡你嗎？樸秀總不至於沒由來弄些事情吧。”風梨若聽出古怪。

魚上善有些自嘲：“呵呵，也許喜歡，也許不喜歡，反正現在他已經記不得我了。”

“後來我就被賣去煙花巷了，可是你相信我，我還是清白的。那時我太小了，媽媽又見我長得出眾，所以讓我跟著頭牌姑娘學藝，不曾接客。白宸哥哥接我上山的時候，我才十三歲。”魚上善居然有些著急，因為她想起那晚秦婉儀說的汙衊之語，生怕風梨若看不起自己。

“恩，我相信你。”

“後來就是好日子了，我到了鏊霄山，上了穹華頂，東方老師又漂亮又溫柔，教我樂器書畫，待我如親人一般，我也能常常和徐老互通書信，得知他老人家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魚上善抹抹眼淚。

&nbsp；。。。&nbsp；&nbsp； 才修好屋頂，這天就變了。黑壓壓的的積雨雲讓光線暗下來，風梨若還以為已經入夜。

魚上善見風梨若一直不回來，打著把小傘來鶴立觀尋她。這靈秀的姑娘進屋就笑，看見可愛的靈獸更是開心，很快就打成一片。

“真是怪，秋冬季節怎麼會這麼頻繁的出現雷雨天？”風梨若看著觀外天空，烏雲密佈，那厚重的質感幾乎要壓垮山峰，偶爾電閃雷鳴，很快就大雨滂沱。

“書籍裡也記載過這種奇異的天氣，說是釀酒的好時節，反正不能繼續修理了，不如休息一下，聊聊天吧。”魚上善端來燈燭，靈獸搖搖擺擺攢動在她身後。

風梨若靠著視窗，清冷之光鍍身：“聊什麼？”

“比如，你以前的事啊，青霧滅亡之後，來鏊霄堂之前的事，會很有趣吧，感覺若若經歷過很多呢。”魚上善手捧一碗熱茶遞過來。

這茶是白宸送來的，說是風梨若很喜歡喝。

“是有很多事，但大多無趣，想必你也不愛聽。”風梨若接過暖茶，嫋嫋白煙撩著她纖長的眼睫，模糊了琉璃碎光。

“怎麼會呢？既然是結拜姐妹了，互相多瞭解一些也是好的。”魚上善微笑起來。

一道亮眼閃電劃破夜色，雷霆震震，兩個姑娘沒有一絲一毫擔驚受怕的表情，除了澄黃的燭火微光映在面頰上搖曳，四周只剩寂靜幽暗。